第二回 凤姐执帚扫雪拾玉 颦卿点画烹竹煮茗
?”
宝玉忙道:“这岂敢当?妹妹要妆壁,我改日另寻了古画名帖来送你便是。”探春笑道:“又何必定要找什么古画名帖?是我自家的墙壁,我愿意挂什么,自然都由我,横竖我看着顺眼就是了。”宝玉道:“既这样,不如再想几句话题在上面,倒还像样。”
每有心时常不语,于无声处最多情。
绾蝶粘屏防雪冷,调莺入画怕春归。
宝玉脱口赞叹:“好句。原系涂鸦之作,一经品题,身价十倍,无异画龙点睛矣。”又向着湘云作揖道:“就请云妹妹代为题写,算咱们三个人的心意可好?”湘云笑道:“现放着蕉下客这样的书圣在此,我做什么班门弄斧呢?”探春笑道:“这样扭捏虚套的,倒不像你。”湘云便不推让,笑道:“既这样,还不研墨?”宝玉笑道:“遵命。”果然将松香墨就着云月端砚,亲自磨成,饱蘸了笔,笑嘻嘻的双手奉与湘云。探春又在案上拣出一张落花流水暗花笺来,亲自铺平。
一时来至秋爽斋,偏偏丫头说探春刚约着史姑娘出园子看望薛大姑娘去了。赵姨娘大失所望,哼道:“园子里这样大雪,又往园子外面去看什么雪大姑娘?”倒说得周瑞家的笑起来。赵姨娘便又要往潇湘馆去看林黛玉。周瑞家的本不愿意,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阻止,忽见凤姐的丫头红玉急匆匆走来,忙叫住了问道:“傻丫头,你不在二奶奶跟前侍候,大雪天的到处跑什么?”
赵姨娘原本不舍,却不好说什么,若独自往潇湘馆去,又没由头,只得悻悻的跟出来,各自回房生了一回闷气,咕咕哝哝的骂道:“等宝玉死了,我的环儿做了主,这些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到时候才知道厉害呢。”想到日后雪耻扬威之美,不禁回怒作喜,又想着候了这半日,并不闻怡红院有何动静,宝玉有何病症,便连失玉之事亦不曾闻得,倒不知是何缘故,便又命人去催请马道婆,却说是门上贴了封条,问邻居,只说马道婆犯了事,已被关押收监。赵姨娘倒唬了一跳,想起诸般热望终成泡影,反搭了许多银钱,不禁懊悔痛恨不已。
说着,忽然王夫人的丫头绣鸾、绣凤一同走来寻探春,宝玉、探春等都忙让座,绣鸾并不敢坐,只站着传了王夫人的话,说是“明日有宫里的图画师来给三姑娘、四姑娘传影,教别误了”。探春站着答应了,又请吃茶,绣凤笑道:“不吃了,还要寻四姑娘说话去。”说罢,又往藕香榭去了。湘云等又坐了一会,因见探春脸上淡淡的,也都没兴致,便散了。
贾环亦怕事情闹得大了,累他捱骂,况又提起探春来,正是他素日最惧之人,便也极力劝他母亲回步。赵姨娘正想探闻宝玉消息,虽不敢径往怡红院来,想他们兄妹素日和气亲近,倘若宝玉有何事故,探春想必有所耳闻。遂回心转意,转往秋爽斋来,口中犹不忿道:“什么做法事?门里通连一声钟鼓木鱼不闻。又什么是孝敬老太太、太太,难不成我们折他几枝梅花,整棵树便秃了不成?说是个姑子,倒婆子丫头三五个侍候,不像姑子,倒像姑娘。”又向周瑞家的道,“你可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府里上下都这样怕他,惯得他比主子还大。”周瑞家的笑道:“我那里知道,便连太太也并不深知,只说是出身官宦人家,所以脾气傲些也是有的。况且老太太、太太一向宽仁礼佛,斋僧敬道的,府里面上行下效,自然都待他恭敬。”
林黛玉正带着丫鬟做针线,因正月里忌针,许多活计都须在年前赶做出来。雪雁满把攥着许多珠线、鼠线、金线、银线,五颜六色,一头钉在垫上,另一头在牙里咬着,十个指头上下翻飞,或挑,或钩,或拢,或合,便如蝴蝶穿花一般,煞是好看。
凤姐心里不知做何思想,恍若未闻,并不放手,却顺势向草丛中扫了两扫,忽听极清脆的“喀哒”一声,倒像有石子落地的一般。及至低头看时,只见两色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