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影
。
最终,萨蒂硬拖着菲利普一起去看了门诊,但那位心理医生——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个子男人,打着花哨的红条纹领带,可惜过分鲜艳的装饰没能改变他的气质——并没有带给他们什么好消息。他坐在消过毒的金属桌子后面,一直在看菲利普,还一直在发抖,像是患了妥瑞氏症。
“你们儿子受到了某种精神创伤。”医生说。这点事连萨蒂都能看出来。
“可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她惊惶地问。
医生拨弄着领带。“产生这种症状通常是由于……由于虐待。”
菲利普从椅子上蹦起来。“该死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哆嗦了一下。“我……我是说也许你儿子被什么人或事吓到了,比如父母间的争吵,或是亲眼看到有人滥用药物或酗酒。”
萨蒂被他说的最后几个字吓坏了。菲利普看她的目光中全是愤怒和指责。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由于身体上的伤害或是性——”
菲利普一言不发,从医生办公室摔门而出。
萨蒂紧随其后。
不用说,菲利普又要责难她。在他看来,萨蒂的几次流产都是喝酒造成的,尤其是萨姆语言发展迟缓的问题。
当晚,等到萨姆上床睡觉后,菲利普搜遍了抽屉柜的每一个角落,接着又去检查衣柜。
萨蒂揪心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找酒瓶!”他厉声说。
萨蒂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我跟你说了,我没喝酒。”
“一朝酗酒……”
菲利普愤怒地涨红了脸,朝萨蒂逼近,而她退缩了。
“都是你的错!”他大声吼道。
内疚使人痛苦,如此具有毁灭性的无形力量,不是萨蒂能够抗衡的。
萨蒂看着后视镜中萨姆心形的小脸和严肃的表情。她不明白为什么萨姆不说话,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上百万次了。她愿意付出一切,就为了能听到萨姆的声音,哪怕就一个字。任何一个字。萨蒂一直祈求学校的环境能够打破萨姆的语言障碍。
可惜没那么走运。
突然,她极其渴望听到萨姆的声音。
“萨姆,叫声妈妈,好吗?”
萨姆用手语比划出妈妈。
“来吧,宝贝,”她乞求着,“妈——妈。”
镜子里的萨姆笑了,还用手指着萨蒂。
泪水涌入了萨蒂的眼中,但她眨眨双眼忍了回去。总有一天,萨姆会讲话的,会叫她妈妈,还会对她说“我爱你”。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萨蒂低声说。
而现在她只需要适应现状就好了,因为她能感受到一股确凿无疑、血浓于水的羁绊。母子之间的联系是从受孕那刻建立起来的,即使不说话,萨蒂也总能知道萨姆的感受。
萨蒂沿着通往埃德蒙顿东南部的道路,驶进了一片宁静的住宅区。她开上门前的车道,刚一按下车库门的遥控器,立刻注意到了闪闪发光的银色奔驰车停在宽敞的双车位车库里。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菲利普在家。
“好了,小男子汉,”萨蒂喃喃地说,“爸爸在家呢。”
她把萨姆抱出后座,朝门口走去。但孩子不停地扭动身子,萨蒂只好把他放下来。萨姆一着地马上飞奔进屋,直接跑上楼。卧室门撞上的声音吓得萨蒂一哆嗦。
“恐怕我们都不太想见到爸爸。”萨蒂说。
她把钥匙扔进门边桌子上的水晶盘里,把手提袋放到桌子底下,接着踢掉鞋子,深吁一口气然后直奔“战场”。
但菲利普书房的门关着。
萨蒂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