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知识分子命运和精神追求的当代演变
到了“三个代表”时期,知识分子的地位已经得到最高尊重。所谓“先进文化”的持有者,其实就是知识分子。在这一时期,知识分子的待遇已经远远地超过社会其它阶层。当然,这里所说的知识分子仍然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它包括所有接受过中高等教育的人。
建国以来共产党对知识分子的这三种立场决定了中国知识分子在不同时期的政治命运,同样也决定了中国当代作家的知识分子立场和当代文学中知识分子人物的命运。
2、天安门事件中知识分子的隐性发言
一九七六年清明节期间,首都人民冲破“四人帮”的重重禁令,写了成千上万的革命诗词,沉痛悼念敬爱的周总理,愤怒声讨万恶的“四人帮”。这些张贴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或在天安门广场上朗诵过的诗歌,凝聚着人们的血和泪、爱和憎,是发自肺腑的战斗的呐喊。这就是《天安门诗抄》的背景。今天再来看《天安门诗抄》,其艺术力当然不足为道,但从历史环境的角度来看,则是一次大转折。在那次事件中,知识分子起了重要的作用。他们以诗为旗帜和声音,把对黑暗政治(毛泽东的专制与“四人帮”的专权)的愤怒和对理想人格的赞扬(怀念周恩来)宣泄了出来。这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知识分子第一次集体出现,但是,那些诗作多是无名者的诗,可以称为知识分子的无名时期。
在这一时期前后,知识分子的言论,特别是作家的创伤,都是隐性的,即在暗地里进行。穆旦于1975至1976年间,共写了近三十首诗。其中,在《冥想》中,他写道“而如今,突然面对坟墓/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在这里,知识分子的人性在复苏,开始暗暗地发言了。穆旦、牛汉、蔡其矫、食指、芒克、多多、北岛等这时期的诗都是在地下流传,还有张扬的《第二次握手》等,公开发表的时候已经到了80年代。最为可贵的是,在知识分子集体失语的当时,他们能够自觉地反思当下的存在,并写下他们独立的诗,与当时流行的样板文学形成对比。确切地说,他们属于一种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立场。
3、《今天》的出现:知识分子的上场
如果说《天安门诗抄》还带有强烈的政治意识的话,那么,由北岛等主编的民刊《今天》则是一声悲壮而又高亢的人性的呐喊。这便是最早的朦胧诗派的出现。“在没有英雄的时代/我只想做一个人”(北岛,《宣告》),诗人们不愿意再成为英雄,不愿意再在英雄的阴影下生活,而只想做一个真正的人。这是刚刚走出知识分子集体失语时代的中国人的一次深沉而有力的回拨。自由知识分子的立场初见端倪。但是,毕竟是生活在那个政治为主的时代,朦胧诗人们的知识分子立场始终在精英分子和自由主义者之间摇摆。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却让用去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北岛的等都表明他们在控诉,在责难,同时又不乏承担(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在这一时期,小说界则出现了“伤痕文学”,它的出现同样显示了知识分子对过去二十年历史的存在反思。随着整个社会形势的转变,朦胧诗派开始被正名,“伤痕文学”也在向纵深拓展,于是,这些本来是边缘性的、民间的、自由知识分子立场的作家、诗人开始走向主流,成为当时精英知识分子的主要力量。
角色的转化使他们渐渐缺少了对当下的批判意识,开始向历史纵深处挺进,向人性开掘。寻根文学的出现,也是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下开始的。
在这一时期,张贤亮是一个突出的代表。他的系列探讨了知识分子在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