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把旅馆的帐结了。我会叫旅馆里把你的行李锁好,回头可以让斯蒂芬去取。”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等埃斯特班医师给他一句话,斯蒂芬就会带你回加利福尼亚。按他早些时候跟我说的,你们可能明天上午走。”
“我把你的旅行给毁了,不是吗?”托伊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西尔维娅。”
“嗨,”西尔维娅勉强一笑,“别担心这个!好好休息。我们完全可以下次再到什么地方去旅行。”
“我该怎么办呢?”托伊问,“你也知道,是关于斯蒂芬。我搞不清自己是否愿意跟他回加利福尼亚。”
西尔维娅摇摇头:“我不能卷进这里面,托伊。我的意思是,我绝对没有拉你出来旅行以破坏你们的婚姻的想法。”
“但这不光是因为斯蒂芬,”托伊激动地说,“有些事还没完,西尔维娅。我敢肯定我在火灾现场。我记得,我试图救那个孩子……一个小男孩。那一定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被烧伤?”
“但愿我知道答案,扎伊。”
西尔维娅说着,俯身吻了吻托伊的前额。
接着,她拿出一张纸,留在病床旁的桌子上,“这是我哥哥在布鲁克林的家里的电话。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好吗?”西尔维娅正要走,斯蒂芬走进了房间。她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脯上轻轻地叩了几下。
“你最好对她好一点,伙计,”她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娶的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女士。”
接着,她回头瞥了托伊一眼,走出了病房。
萨拉揿了雷蒙德所住的阁楼的蜂音器,却没有回音。她走回人行道上,注视着楼窗和金属的安全梯。阁楼的窗户开着。她能看见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但此时正下着雨,她怕自己会从安全梯上滑下来。最后,她还是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
爬到窗户边,她伸进脑袋叫道:“雷蒙德,是我,萨拉。我进来了,行吗?”等眼睛适应了阁楼的黑暗,她能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的腹部一阵抽搐,心跳加速。她断定他死了。迅速从窗户爬进房间,她冲到床前:“雷蒙德,你没事吧?你病了吗?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动不动,眼睛睁着,但对一切视而不见,头微微侧向一边。她摇摇他的肩膀,但他仍然拒绝跟她说话,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然而,她看见他胸脯一起一伏,知道他没事儿,心里一阵释然。
暗影绕着她舞蹈,丑陋而令人生畏。外面,下午的阵雨已转为倾盆大雨。
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急越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几秒钟后,一道眩目的闪电将阁楼照得雪亮,显露出惊心动魄、超乎现实的一幕: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床,卧着一位孤独的男人。他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挂在房间四周的画上的人像静静地注视着,所有的肖像都是同一张面孔。其中一张几年前画的真人般大小的油画就在床后倚墙放着,就像一块床头板似的。画上是一位天使,伸展着巨大的双翼昂首向前,仿佛要从画中飞出来安慰下面躺着的这位男人。天使的头发是那种耀眼的火红色,并呈现出细微的阴影变化,身穿一件海军蓝的t恤,胸前饰有棒球队的名称“加州天使”。
“你对我很恼火,我知道。”
萨拉柔声说,在床脚坐下,“你没来上班,我很担心。我们今天上午不欢而散,我很遗憾。”
床上的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纹丝不动。萨拉伸出手在他的脸前晃了晃,可他仍然既不动弹,也不开口。
“雷蒙德,”她说,“请跟我谈谈,让我做你的朋友。我想帮助你。也许今天上午的表现不像如此,但我真的是那么想的。”
毫无动静。
萨拉环顾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