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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
为凯尔西的生日再买张CD,是他目前所有麻烦中最轻的。事实上她真正想要的——并且需要的——是一个新的笔记本电脑,这在他的购物清单里还排不到前面。如果芭芭拉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做过那些事——被国税局确定了的那些事——他真不知道怎么负担孩子在凯斯西储大学一年的费用,即使是假定他自己没有丢掉工作。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开大音乐,想把问题赶出脑袋,也差不多成功地做到了,但到达加德纳时,CD放完了。搭车人的脸和身体早已转向了另一边的车窗。莫内特只能看到他拧转的后背、褪了色的带帽大衣和一缕缕搭在衣领上、少得可怜的头发。大衣的背后似乎曾有某种印花,现在旧得无法辨识了。

    这可怜人的一生都在这背影里了,莫内特想。

    起初,莫内特无法断定搭车人是睡着了还是在看风景。然后,他注意到搭车人的头不住地往下点,呼吸也把车窗玻璃弄花了一片,看来更有可能是在打瞌睡。为什么不呢?唯一比奥古斯塔南面的缅因收费公路更乏味的,就是阴冷春雨中的奥古斯塔南面的缅因收费公路。

    莫内特在中间的储物匣里还放了其他CD,但他没有在里面翻找,反而关掉了音响。通过加德纳收费站后——多亏了神奇的电子收费系统,他只是减慢了速度,并不需要停下——他开始述说了。

    <er h3">03

    莫内特停止了叙述,看了看表,差一刻十二点,而牧师说过他午餐约了人。事实上,是来人带着他的午餐。

    “神父,对不起我说了这么久。要是知道怎么能说快点的话,我会加快速度的,可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孩子。我现在开始感兴趣了。”

    “您的访客——”

    “他会等我做完上帝给我的工作的。孩子。那个男人抢劫了你吗?”

    “没有,”莫内特说,“除非您把我心灵的平静也算上。那算吗?”

    “差不多应该算上。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只是望着窗外。我想,他是在打瞌睡,但后来,我有理由相信事实并非如此。”

    “你做了什么?”

    “谈论我的妻子。”莫内特说。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不,不是谈论,而是发泄,是咆哮,是毫无顾忌地倾诉。我……你知道……”他仿佛在进行心理斗争,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眼睛死死盯着置于双腿间拧在一起的双手。最后,他终于不吐不快,“他又聋又哑,明白吗?我可以说任何话,而不用听他给我分析、发表看法,或是提供建议。他是聋子,又是哑巴,见鬼,我当时还认为他十有八九睡着了,所以我他妈的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在墙上钉着文件卡片的告解室里,莫内特懊悔不已。

    “对不起,神父。”

    “你到底说了关于妻子的什么话?”牧师问。

    “我告诉他,她五十四岁,”莫内特说,“我就是这么开场的。因为这部分……怎么说,我就是无法跳过这部分。”

    <er h3">04

    过了加德纳收费站后,缅因收费公路又变成了一条自由之路,三百英里的路段空旷畅通:只有树林、田地,偶尔有个屋顶上装了卫星锅、旁边院子里停着卡车的房车。除了夏季,这段路鲜有人过。每辆车都自成一个小世界。那时,莫内特甚至联想到——可能是因为芭芭拉曾经的礼物:挂在后视镜上摇摆着的圣克里斯托弗徽章——自己就像是在一个流动告解室里。他慢慢地开始讲述了,正像很多告解者那样。

    “我结过婚了,”他说,“我五十五岁,我妻子五十四岁。”

    随着雨刷的左右刮动,他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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