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日午后
不要以那么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女朋友。平心而论,她承认,考虑到当孩子们的身体渴望得到满足时往往没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保障,他并不算是个糟糕的情人。
“我们已经尽力了。”她对自己说,然后决定到泳池和其他人一起游泳,让他最后一次炫耀他的女朋友。他还以为,在他去普林斯顿、她去州立大学之前,他们有整整一个暑假可以厮守,但她可不这么想;她认为,阿巴拉契亚山道远足计划某种程度上是为了毫无痛苦而又最大限度地分开他们。贾尼丝猜想这并不是他那位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父亲的主意,也不是因为那位势利得让人感到亲切的祖母——一个乡下姑娘,现在是布鲁斯的朋友——而要归功于那位笑容优雅、行事得体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母亲,恐怕她担心的事情——像写在她那光洁美丽的额头上那么明显——就是那姓氏后面拖着易拉罐的乡下姑娘会大了肚子,从而把她的宝贝儿子拴在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里。
“而且这也不对。”她低语了一句,一边把球筐推到了器械室里,挂上插销。她的朋友玛西一直问她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巴迪,她皱皱鼻子,一脸不屑。你们周末都干什么?游园会吗?还是打马球?
事实上,他们确实去打了两次马球,因为汤姆·霍普还喜欢骑马——尽管如果他不控制体重的话,这很可能是他马背生涯的最后一年,巴迪坦言——但他们也做爱,有时候也会激情澎湃。也有些时候,他让她发笑。现在,让她发笑的时候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她觉得,他带给她惊喜的能力十分有限——但是,偶尔他还能做到。他是个身体瘦削、思维狭隘的男孩,以有趣和有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破了她对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纨绔子弟的成见。而且,他崇拜她,这对一个女孩的自尊心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她不认为他能够永远抗拒本性的召唤。她想,三十五岁之前,他就会失去流连香闺的大部分热情,转而对积累金钱更有兴趣。或者是保养殖民地时期的古董摇椅,就像他的父亲在——嗯——马车房里做的那样。
她沿着长长的草坪慢慢走着,又向远方仿佛睡梦中的蓝色玩具城看去。近处的是从泳池传来的水声和笑声。室内,布鲁斯的父母、祖母和亲友将在正式的茶会上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庆祝一个小子的高中毕业。今晚,孩子们会外出,举行更正常的派对。毫无疑问,会有酒精和成人电影。扩音器里会放出震耳欲聋的酒吧音乐。没有人会放贾尼丝从小听惯的乡下玩意儿,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
到她毕业的时候,派对的规模会小得多,很可能就在凯阿姨的餐馆里。毫无疑问,她去的学校不会那么声名显赫或历史悠久,但她怀疑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恐怕巴迪做梦都没敢想过。她要做记者。她会从校报开始做起,看看能做到何种程度。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才是做事的方法,而这个阶梯上要走的台阶很多。除了美貌和毫不张扬的自信心外,她还有天分。虽然现在还不了解自己的天分到底有多少,但她会慢慢发现的。还有运气。至于有多少运气,同样有待发现。她明白不能依靠运气,但也知道幸运女神往往青睐年轻人。
她走到铺着石头的院子,回过头,眼光沿着草坪朝并列的两个网球场看去。网球场看上去非常大,非常富,非常特别,但她知道自己才十八岁。将来或许有一天,这些在她看来会是很平常的东西,即使是在记忆里。很渺小。正是这种信念让她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是贾尼丝什么什么,是乡下姑娘,是布鲁斯现在的朋友。巴迪,头脑狭隘的巴迪,偶尔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逗她发笑的巴迪。他从来没有让她感觉过自卑,很可能一旦他有这种想法,她就会离开他。
她本可以直接穿过房子到另一端的泳池和更衣室去,但她首先轻轻地往左边侧了侧身,再一次看着远方那座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