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实证明您确实有能力在困难的情况下随机应变。至于你们之间的私人交往,就像我刚才说的,完全没有必要逾越您自己规定的界限。但是,希望您能尽量保持跟他的密切关系,直到获得需要的信息。基本上这跟您在马德里的工作差别也不是非常大。”
“只不过在这里我不需要渗透到任何人的生活中,也不需要去跟那些陌生人见面。”
“没错,亲爱的。但葡萄牙只不过是几天而已,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乏魅力。”她的语气让我感到惊讶。她并不试图对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只是冷冷地表明一个客观事实。“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她补充说,“您执行这次任务将不会有任何掩护,因为伦敦方面不希望您的出现在里斯本引起任何怀疑。请您记住,关于达席尔瓦先生同德国人之间的事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对英国人是否忠诚还有待于确认。就像我刚才说的,一切都还处于纯粹的怀疑阶段,我们不希望他对安插在葡萄牙的英国情报员产生任何怀疑。所以,在那里活动的英国情报员都不会知道您是谁或者您跟我们有关系,这将是一次速战速决、干净利落的行动。行动结束以后我们会直接从马德里向伦敦方面汇报。介入他的生活,收集必要的信息,然后回家。而我们会在这里密切关注事情的进展。就这么简单。”
我几乎都没法回答,因为脸上的面膜已经凝固了。最后我终于艰难地动了动嘴唇:
“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时候门开了,美容师进来在那个英国女人的脸上忙活了半天,大概有二十多分钟。这段时间内我们没有进行任何交谈。等到她那边结束以后,美容师又离开了,我这位陌生的导师走到屏风后面去穿衣服。
“我们知道您有一个好朋友在里斯本,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你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在屏风背后说,“我们会找合适的机会通知福克斯太太,万一你们在什么地方不期而遇,她会装作不认识您。我们希望您也一样。”
“好吧。”我嘴唇僵硬地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命令,因为我是多么想再见到罗萨琳达啊。但是我明白这不是合适的时机,所以无声地服从了,没有别的办法。
“明天我们会把这次行程的详细信息传递给您,可能会包括其他一些相关信息。这次的任务我们预计不会超过两个星期。如果您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需要推迟回来,可以给布尔吉格诺花店拍个电报,为您某位朋友的生日订购一束鲜花,当然,是某位实际上不存在的朋友。您可以随便编一个名字和地址。这束花将永远不会被送出去,但是如果他们收到来自里斯本的订单,会立即通知我们。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跟您联系,希望您记住这一点。”
门又开了。美容师抱着一堆毛巾进来,这次她的工作对象是我。我假装顺从地任她操作,暗地里却努力想看看那个刚穿完衣服、马上要从屏风后面出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她果然立刻出现了,但是出来的时候非常谨慎,没把脸转向我。我看到她有一头浅色的大波浪鬈发,穿一套斜纹软呢套装,典型的英国装束。那时候她正伸长胳膊从墙边一张小台上拿起皮包。我觉得这包有点儿眼熟,似乎最近见过,不是那种在西班牙的商店里可以买到的款式。然后她伸出手拿起了无意间放在発子上的一个红色烟盒。这时候我明白了,这位抽黑猫香烟;一边从美容室离开一边冷淡地嘟嚷着“再见”的女士,是艾伦·希尔加斯的妻子。就是几天前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挽着丈夫手臂的那位,而她的丈夫在跑马场看到我时,估计受到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