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
“不要!”比林斯很快回答。他拘谨地笑了笑。
“我干吗要看你的套鞋呢?”
“恶鬼把她也杀了,”比林斯说。他用手拂着额头,仿佛在勾画记忆的蓝图。
“一个月后。但是,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儿。我有天晚上听到房间里面有动静。接着,她开始尖叫。我迅速打开门——走廊的灯还亮着——我看见……她坐在床上大哭,而且……有东西在动。在壁橱旁边的阴影里。有东西在滑动。”
“壁橱门打开了吗?”
“没有全打开,就开了一条缝。”比林斯舔了舔嘴唇。
“雪儿哭喊着‘鬼,鬼’。还有其他的话,听起来像‘屁虫’。你看,她发的是‘虫’这个音,‘橱’这个音,小孩子一般发不准。瑞塔跑上楼,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我回答说,窗外树枝的影子,在天花板上摇动,她被吓着了。”
“壁橱?”哈珀说。
“嗯?”
“屁虫……壁橱。也许,她真正想说的是壁橱。”
“也许吧,”比林斯说,“可能你说得对。但我却不这么想。我认为她说的是‘爪子’。”
他的眼睛又开始搜寻壁橱的门了。
“爪子,长长的爪子。”他的声音突然降低了,变成了喃喃自语。
“你查看壁橱了吗?”
“是一是的。”比林斯双手交叉在一起,搁在胸脯上,紧紧地交叉在一起,指关节处泛起一片片白色。
“里面有什么呢?你看见了——”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比林斯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那句话从他喉咙里冲出来,仿佛他灵魂的大门被突然打开了。
“你看,她死的时候,是我发现的,她全身发黑,从头到脚。她吞下了自己的舌头,她像滑稽说唱团里那些扮演黑人的演员,黑得一塌糊涂。她瞪眼看着我。她的眼睛,像玩具熊的眼睛,闪亮,可怕,活的大理石,仿佛在说:爸爸,它抓住我了,你让它抓我的,你杀了我,你帮它杀了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一滴眼泪,大大的,孤单的,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是脑惊厥,你明白吗?小孩子有时会得这个病,是来自大脑的一个可怕信号。他们在哈特福德接收医院做了尸体解剖,他们说,因为惊厥,她的舌头堵住了喉咙,她因此窒息而死。我独自一人返回家中,因为他们给瑞塔江射了镇静剂。她疯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家中,我明白,大脑混乱不是脑惊厥的唯一原因,孩子也会因为恐惧而发病的。我必须返回到那个有它存在的家中。”
他喃喃自语:“我睡在沙发上,整夜开着灯。”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做了个梦,”比林斯说,“我在一间黑屋子里,壁橱里有什么东西我无法……无法看清楚。那东西发出一种动静……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想起小的时候看过的一本连环画,叫《摄魄惊魂》,你有印象吗?天啊!里面有个女人名字叫格雷厄姆,恩格斯。世界上各种丑陋可怕的东西,他都能画—就连世上没有的,有些,他也能画。在那个故事里,那个女人把她丈夫淹死了,记得吗?把水泥块绑在他脚上,然后从码头上把他丢进海里。他不知怎的又回来了,浑身腐烂,黑绿色,一只眼睛被鱼啃掉了,头发上还有水草。他回来,把他老婆杀了。我半夜醒来的时候,我以为那个东西会跑到我身上,有爪子……长长的爪子……”
哈珀医生看了一眼桌上的数字闹钟,莱斯特·比林斯已经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他说:“你老婆回家的时候,她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她依然很爱我,”比林斯颇有几分得意,“我让她干什么,她还是很乐意去干的。老婆就应该这样,对吗?妇女解放运动造就的都是些怪物。列于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