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
“我找你有别的事情,”沃里克说。
“什么事情?”
“下个星期是国庆长假。”霍尔点点头。工厂周一到周六关门——放假一周,工作满一年的享受带薪假期,不满一年的,暂时失业。
“你想加班吗?”
霍尔耸耸肩,问:“什么活儿呢?”
“我们准备清扫整个地下区域。十二年了,一直没动过。整个一个脏乱差。我们准备用水冲。”
“县规划委员会对董事会施加压力了?”
沃里克眼睛盯着霍尔,说,“你到底想不想干?一小时两美元,7月4号当天一小时算两小时。我们负责夜班,晚上凉快。”
霍尔心里盘算着。也许,除去所得税,他可以净挣七十五块钱,比在家闲着强多了。
“好吧。”
“下周一到染色车间集中。”
霍尔目送他走向楼梯。沃里克走了一半,回过头,看着霍尔。
“你以前上过大学,对吗?”
霍尔点点头。
“嗯,大学生,我会记住你的。”
他走了。霍尔坐在板凳上,再次点燃了香烟,一只手握着饮料罐,等着老鼠再次出现。他能够想象出地下室的情形——准确讲,是负二层,在染色车间的下面。潮湿、黑暗,到处是蜘蛛、发霉的布匹,以及渗进来的河水——还有老鼠。或许还有啮齿类家族的飞行员蝙蝠。哇咔咔!
霍尔用力将易拉罐掷出。这时,头顶上的管道里隐约传来沃里克的声音,他在教训哈里·维斯康斯基。霍尔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嗯,大学生,我会记住你的。
突然,他收住脸上的笑容,掐灭手中的香烟。
没过一会儿,维斯康斯基开始通过鼓风机往下面输送乱蓬蓬的尼龙丝,霍尔开动了机器。过了一会儿,老鼠们纷纷出笼,一个个蹲在走廊尽头成堆的麻包上,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它们像陪审团。
星期一,晚间十一点。
沃里克进来的时候,染色车间里已经坐了大约三十六个人了。他穿着一条牛仔裤,裤脚塞在高统靴子里。在这之前,霍尔一直在听哈里说话。
哈里非常胖,非常懒,非常忧郁。
“肯定脏得要命,”维斯康斯基正说着,工头走了进来。
“你们等着瞧吧,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个个像波斯的夜晚,漆黑一片。”
“好吧!”沃里克说,“我们在下面挂六十盏灯,应该够亮了。你们几个”——他手指着几个倚在烘干筒上的人——“把那些消防水龙接到楼梯井那儿的阀门上,然后把水龙带散开,沿楼梯放下去。一个人负责八十码大小的面积,应该足够了。千万要小心,别胡闹,如果把水枪对准你的工友,恐怕你得送他去医院。高压水枪的压力非常大。”
“今天肯定会有人受伤,”维斯康斯基阴阳怪气地做出了预言,“不信就走着瞧!”
“你们其他人,”沃里克指着霍尔和维斯康斯基他们几个,“你们今天晚上负责清运垃圾,两人一组,一台电瓶车。下面有不少旧的办公家具,还有成包的布匹和废旧机器等。我们把垃圾堆到西边那个空气井边上。有没有人不会开电瓶车?”
没人举手。那种车是靠电瓶提供动力的,就像是迷你自卸车。长时间使用,电瓶会发出一种让人感觉特别恶心的臭味,霍尔联想起烧焦的电线。
“好吧,”沃里克说,“我们把地下室分成几部分,星期四清扫完毕,星期五把垃圾运出来。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霍尔盯着工头的脸,仔细看着。
突然,他有一种预感,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他有点儿幸灾乐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