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镇
还得想法儿储存足量越冬的柴火。一天,卡尔文从那儿回来,阴着脸,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愤愤地说:“布恩先生,他们都说您是个疯子!”
我哈哈大笑,告诉他说,村上的人对我的事情可能略知一二。我夫人萨拉死后,我得了脑膜炎——的确,那个时候,我经常说胡话。这一点,你可以作证。
可是,卡尔文争辩说,除了从我堂兄斯蒂芬那儿听说的事情之外,他们对我根本是一无所知。
很巧,斯蒂芬和我找的是同一家家政公司。
“先生,他们说,不管是谁,只要敢住进查珀尔怀特,那他肯定是个疯子,至少也是个准疯子。”
你能想象得出,他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问他这些离谱的话都是谁说的。他告诉我说,经人介绍,他去找一个名叫汤普森的人。
这人性格忧郁,是个酒鬼。他拥有四百英亩林地,种植松树、桦树和云杉。他有五个儿子,他们一起伐木,然后将木头卖给波特兰的造纸厂,以及附近的住户。
卡尔文事先并不知道那人对这座老宅持有如此古怪的偏见,他把送货地址告诉他,不料,那人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老大,说,他将派他的几个儿子走水路把木柴送过来,白天!
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但很明显,卡尔文误解我了。他以为我很担心,赶忙补充说,那人身上一股劣质威士忌的味道,满嘴胡言乱语,曾提到一个被遗弃的村镇,以及堂兄斯蒂芬的亲属。
对了,还说到什么虫子!后来,卡尔文和汤普森的一个儿子谈成了一笔买卖。那个儿子,我猜,可能也是个脾气乖戾的酒鬼,身上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我想,在牧师之角这个地方,人们的反应也相差无几。卡尔文曾经跟一家杂货店的老板交谈过几句,听来的大都是道听途说,或是过时的消息。
不管怎样,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们知道,乡民就喜欢传播谣言、小道消息,以此丰富他们的生活。我揣想,可怜的斯蒂芬和他的家族刚好就是他们议论的对象。我告诉卡尔文说,一个在自己家门口失足摔死的人,肯定会掀起一阵波澜。
对于我来说,这幢房子是一个谜。博恩斯,这儿总共有二十三间房间!楼上房间和肖像画廊的护墙板虽说已经发霉,但还是很结实。我站在已故堂兄的卧室里,听见墙板后面老鼠活动的声音。从声音判断,肯定都是些大老鼠,那动静,仿佛有人在走动。我可不想在夜里碰见它们,当然,白天也不想。可是,我至今没有发现老鼠洞,也没有发现老鼠屎。真是怪事!
楼上画廊的墙上挂着一排排带相框的人物肖像,那些画像技法很一般,但相框却很值钱。有几个人物跟我记忆中的斯蒂芬颇为相像,其中有我的叔叔亨利,布恩,还有婶婶朱迪思。我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其他人,我不熟悉。我猜想,里面可能有我那臭名昭著的祖父,罗伯特。
斯蒂芬族系的成员,我大都不认识,对此,我感到抱歉。虽说那些肖像画得不怎么样,但是,那些人物的脸上,闪耀着幽默和睿智的光芒,而那份幽默和睿智同样也贯穿在斯蒂芬写给萨拉和我的信中。是怎样愚蠢的缘由,造成了家族之间的宿怨?就因为一张被洗劫的写字台,兄弟反目成仇。虽然两兄弟已经死了六七十年了,可无辜的后人却因此而疏远。我忍不住回想起,当我病人膏肓,即将追随萨拉步入鬼门关的时候,你和约翰·佩蒂设法联络到了斯蒂芬,我真是幸运啊!
然而,命运弄人,我们却错过了相见的机会,真是太不幸了!面对着墙上的画像和室内的陈设,我多么希望能够亲耳聆听到他的讲解啊!
我不能过于偏激,凡事都有两面。诚然,斯蒂芬和我爱好不同,但是,掀开那些收藏品的盖头,不乏(有的在楼上的房间里,被遮尘罩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