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书也读到了大专。</p>
当年在市里数一数二的电器公司,坐到了副经理职位,不到三十,开上了丰田皇冠,腋下夹着牛皮公文包,好不体面。</p>
母亲觉得捡到了宝。</p>
她对我说,男方的本家条件一般,但他个人能力强,是个潜力股,董戈菲,不买你要后悔一辈子。</p>
母亲催得紧,感觉二十七、八的我,是将要烂在手里的山芋,再不嫁,死在马路边都无人认领。</p>
袁家兴追得更紧,三天两头等在我家楼底下,表白也大胆直接,说就喜欢戈菲这款的,简单、干净、文艺范。</p>
二十八岁,压下心里的种种不确定,我和袁家兴领了证。</p>
民政局的红本,两家老人轮流拿着,看着高兴,袁家兴也笑得欢喜。</p>
只有我,感觉一脚踏入了湿泥地里,但泥在哪里,我也说不清。</p>
晓莹是头两年的婚姻唯一值得庆幸的礼物。</p>
从怀上她的第一个月到第六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经历数轮孕吐。</p>
一开始只是干呕,到了第二个月,吐到胆汁都出来,住进医院打起了营养针。</p>
母亲和家婆说,这是正常的,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要经历。</p>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下辈子投胎做男人。</p>
我做的是记者工作,肚子变大后,报社的领导准了无薪休假,连带着产假,在家歇了大半年。</p>
袁家兴升了职,工作越发忙碌,只能由母亲和家婆轮流照顾我。</p>
家婆喜欢给我灌枸杞猪血汤,说对胎儿好。</p>
粘稠的汤水滑进喉管里,一次又一次被我呕了出来,可是又不能不喝。</p>
母亲也会跟着说,戈菲啊,忍着也要喝下去,为了孩子,这点难受算得上什么。</p>
我摸着涨大的肚子,感受到晓莹的胎动,把快吐出来的又咽了下去。</p>
到了孕晚期,耻骨每走一步,就像扯断般地疼,连床都难下。</p>
老实说,我感受不到自己身上那份所谓的,天然的母爱,甚至有些恨。</p>
但我不敢对任何人道。</p>
我怕说出来了,就是世人嘴里那个不称职的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p>
奇怪的是,在晓莹出生的那一刻,看到她沾满胎脂,憋得通红的小脸,听到她嘹亮的啼哭声后,仿佛过去十月怀胎所遭受的一切,生产前宫缩开指的剧痛,下体的撕裂和缝针,统统变得不值一提。</p>
因为她是可爱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比珍贵的女儿。</p>
“董戈菲,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一年半前,袁家兴指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撑着硕大的圆眼,怒瞪着我。</p>
我说,是的,签字吧,财产我只要晓莹和现在住的这套房子。</p>
袁家兴笑得惨白。</p>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啤酒肚也因为昼夜不断的应酬涨了起来。</p>
“给我一个理由,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和晓莹吗?”</p>
我问他,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p>
我与袁家兴貌合神离,已是多年前开始,双方心照不宣的事实。</p>
他喜欢灯红酒绿,桑拿泡脚,与合作方们称兄道弟。</p>
我喜欢看书小憩,以文会友,独自寻找适合深挖的稿件题材。</p>
他熟知商战理论,对金融大鳄的发家史,倒背如流,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