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跑北京多少趟了？跑省城多少趟了？陆厂长上个礼拜去省里找人了吧？有结果吗？有结果吗？！”</p>

    老唐讲得气喘吁吁，陆国岑忙递了一碗茶上去。</p>

    薄清波还不甘心，“唐书记，时代在变。怎么刚脱贫就不能发展小轿车呢？”</p>

    本来在走神的曲进步，突然小声来了句，“当年中国还没脱贫呢，还不是造了原子弹。”</p>

    老唐朝曲进步举胳膊，“没你说话的份！”</p>

    曲进步委屈，“大哥说的畅所欲言。”</p>

    支持的和反对的，都七嘴八舌地说开了。</p>

    年轻的，搞技术的，大多是支持。</p>

    “时代在变化，技术在进步。工业产品啊，只会越来越便宜。以前摩托车要上万，咱们现在卖的摩托，两千块！谁知道呢。现在桑塔纳我是买不起，可说不定我儿子就买得起了呢！”</p>

    “就是说啊。政策也在变啊。我听说当年曲厂长要收购摩托车厂，也是跑省城好多趟，他再跑跑说不定省里就通融了嘛……”</p>

    “上海大众的车窗</p>

    座椅</p>

    方向盘，好多都是我们这边的厂子做的。大众的外壳，都是我们这里冲压的。我们有这个技术，为什么不自己干？”</p>

    “就是就是。两个轮子的摩托车能造，四个轮子的汽车，有什么难的？</p>

    年长的，做行政的，当然还有些老工人，大多是反对。</p>

    ”汽车跟彩电能一样么？彩电又没轮子又没脚呆在原地，汽车跑起来撞上墙可是要出人命的！汽车能瞎搞吗？“</p>

    ”汽车跟摩托车能一样么？你以为两个摩托车拼起来盖个盖子就行了吗？要真是这样还搞合资干什么？没有德国美国的先进技术，你以为自己造得了车吗？“</p>

    ”汽车是要大投入的。上汽跟德国大众搞合资，一投就是两个亿！后面零部件全要进口，花掉国家多少外汇！我们要造车，上哪去找那么多钱？“</p>

    老唐喝了一大碗茶，指着那干年轻的工程师，”你们啊，年轻没经过事，什么都不懂！胡闹！要犯错误的你们知不知道！“</p>

    闹嚷的会议桌旁，始终沉默的，只有陆国岑。</p>

    曲向前点名问他：”国岑，你说说，我们到底搞不搞小轿车？“</p>

    陆国岑说：”我听曲厂长的。“</p>

    ”我们讨论完，决定完，最后拿定主意了，你当然就得听我的。现在不是还没主意吗？我要听听你的意见。“</p>

    陆国岑说：”去年你去省里找卢副厅长争取汽车许可证，他当时就不同意。你说，‘我们不生产汽车，研究汽车行不行？’卢副厅长说，‘研究是你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你当时回来跟我说，造车这事，有希望。回头就办了这个汽车研究院。“</p>

    ”是有这么回事。“</p>

    ”上礼拜我去找卢副厅长，我说我们研究有点眉目了。我把我们这边的成果递进去了，也没见到卢副厅长。吴主任是见到了。他跟我说的话，那天我也跟你说了。他说，‘你们这么搞，国营企业怎么办？’。“</p>

    会议室里又安静下去。</p>

    ”再有，我们的研究，也只能叫有‘眉目’。“陆国岑说着，忧心忡忡地看了身边的老工程师一眼，”李院长也知道，小薄也知道，我们的人才严重不足，就是靠捣腾摩托车的经验在搞汽车。我们所谓的成果，无非是把合资车的壳盖在国产车的底盘上——这样的车，怎么可能便宜。我们没有专门的汽车人才，没有自主研发的实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