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了回答:
“没有。我们学校有个规定,二年级或者三年级到工农第一线实践半年。我曾经参加过‘整风整社’,抽调‘四清工作队’时我们班全免了。学校的‘四清’搞得晚,刚开始我们就毕业了。”
“哦!”
钱林舒了一口气,对这个新来的秘书算是放了心,接下来便是告诉他一些应注意的事项,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午做些必要的准备,明天一早来上班。
回办公室的路上,周剑非想到钱书记刚才对“四清”的微妙情绪,便联想到一件事,当时他是作为有趣的故事来听的,谁知现在却成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成了前车之鉴。
他分配到省委机关时,这个全省首脑单位的“四清”刚刚结束,作为副书记的钱林也刚从靠边站接受批评审查和自我检讨中“解放”出来,恢复了工作。那时单身宿舍的人还很多,晚上无事便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吹牛。特别是在他们这些“新毛头”面前,“老干部”们喜欢摆出一副权威架式,向他们传播一些在会上绝对听不到的消息。
他听“老干部”们说,钱林原来有一个秘书跟他八年了。平时他们相处得很好,白天黑夜进出钱府,不仅分内的秘书工作,连钱林的生活起居乃至家事,钱林夫人的私事他都乐于主动承担,简直成了钱家的一个家庭成员。钱林很欣慰得了一个好秘书,钱夫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对许多朋友说:“我有这么一个女婿就好哪!”谁知“四清”一来,特别是上级派了庞大的四清工作团,将这个省和它的领导班子的问题说得十分严重。在大军压境,硝烟四起的局面下,这位省委副书记得心应手的秘书,突然高举“义旗”,向上级派来的工作团递交了揭发钱林的万言书,从搞修正主义到资产阶级生活作风一桩桩一件件,生动具体,弄得钱林狼狈不堪,坠入了深渊。但他从此“顽固到底”,连原先的检讨也否定了,幸亏工作团长换了人,将材料逐一核对,大部分不属实有一些虽确有其事,却是生活细节上不了纲的。这样钱林才得以过关下楼,恢复了工作。揭发有功的那位秘书理所当然地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来了,这才引来了周剑非的审查入选。钱林并没有以前任秘书作为“反面教材”教育过周剑非,但周剑非却不止一次地听到省委副书记对别人谈起这件事时,总是感叹地说:“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呀。”据说新来的工作团长在省委机关的运动结束时曾在那位秘书的揭发材料上批注:“这样的人不能在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身边工作。”
周剑非就任秘书后和钱林相处得不错,但好景不长转眼之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来到了。钱林照例分工掌握运动,他似乎忘记了硝烟未散的“四清”运动,大胆领导,亲自审批,毫不手软地打了一大批“反动权威”和“牛鬼蛇神”。谁知又是风云突变,这一切都错了,“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他钱林在不知不觉中便站到了“革命路线”的对立面。接下来的事尽人皆知,钱林每天从早到晚由这个单位到那个单位去检讨自己所执行的“资反路线”,接受火力很猛的批判。在这段时间里周剑非总是寸步不离地跟随左右,帮他写检查作记录,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甚至省级机关的多数干部都已站出来“造反”时,他周剑非依然如故,不顾别人的非议,无论什么批斗场合都像影子一样跟随在钱林的左右,一直到省级机关步“一月风暴”的后尘,夺了“走资派”的权,钱林也同其他人一起被关进了“牛棚”为止。
后来周剑非被通知进了专为揭发走资派而办的“知情人员学习班”。在学习班里他“表现不好”,借口自己新来乍到不知内情,几乎一个字的揭发材料也没有写。结果可以想象,他进了干校,又下放到一个县里工作。尔来二十年了。
由于他周剑非与钱林有过这样一段历史渊源,当他步步青云走马上任省委组织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