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郑天良说:“建群聪明,能力强,拿个学历不成问题,很有发展前途,”他迟疑了一下,“我家清扬不想在县里干,她想调到市里去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投石问路的试探由于缺少掩饰使郑天良心里被一根针一样的东西刺了一下,但他对针刺的感觉已经不再强烈了,他现在只对刀有些畏惧。
黄以恒说:“我看可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市里的发展空间毕竟比县里要大些,清扬这孩子上进心还是很强的。”
郑天良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激动,他觉得钱萍不可能不跟他提建群与清扬的关系,黄以恒的这种表态,无疑是对两个孩子发展关系的肯定和认同。只是老不管少事,所以他们两个当父亲的才用地下党接头暗语的方式在谈论这件事。郑天良的积极和主动不只是对儿女婚姻的一种态度,而是对黄以恒政治立场的彻底转变,他希望黄以恒能理解这一点,他相信黄以恒已经完全听懂了。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清扬对建群不感兴趣,如果黄以恒知道这一点,这是有伤黄以恒面子的,所以他表现出的主动还包含着两个家长在这件事上尊严的平衡。因此,郑天良准备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女儿调到市里去,黄以恒没有说清扬调动由他来办,可能正是出于一种保持不失尊严的应有的矜持。郑天良能理解这一点。
在他们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郑天良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黄市长,你看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明年我就五十了,知天命的年龄一切就只能靠老天帮忙了。”
黄以恒看着郑天良有些忧郁而无奈的表情,就像面对着一个冬天在寻找一件棉袄的贫农,于是他对贫农说:“说句老实话,我们共产党的干部,一是要有真才实学,二是要有机遇。许多年前我就说过,你老郑的能力明摆在那里,为合安改革开放所做的贡献也是人所皆知的,只是机遇没跟上。五十岁并不一定就是终点,关键看有没有机遇。”
黄以恒的话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但还是给了郑天良绝处逢生的希望,给了他悬崖边上一根粗壮结实的绳子。郑天良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再死要面子而不要裤子了,他给黄以恒点上烟:“黄市长,你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个乡村兽医干上来的,身上的农民习性太重,以前对你黄市长也有过一些不恭,虽然不是出于恶意,但毕竟是冒犯过你的,好在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是亲戚一样走动的,我也从来没有背后对你做过什么动作,如果你能清楚这一点,即使你在当上市委书记后不给我动一动位置,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知道,我没有后台,要有后台,也只能是你了。”
郑天良等于已经是公然地伸手要官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些发烧,但他用一种意志控制住自己慢慢滋生出来的羞耻感,于是他端起茶杯猛喝一气,所有耻辱和仓惶就随茶叶汁一起咽进了肚子里,还带着茶叶的清香。
黄以恒看到了郑天良鼻尖上冒出来的一层细汗,他喊来服务员说:“太热了,将空调温度打低一点。郑县长比我胖,出的汗就是比我多。”服务员调低温度后走了,郑天良说:“好多了,好多了,我主要是不能喝酒,晚上喝了几杯酒,就容易出汗。”
黄以恒等郑天良坐稳后,就有些推心置腹地说:“老郑呀,有些事我本不该跟你说,但我今天也多喝了两杯,就违反组织原则给你透露一些信息。你的问题我在市委常委会上提过不止一次,我曾经提议你到兴安县任县长,但市委内部的意见不统一,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能再多说了,我相信你到这个年龄应该明白了,其实我们共产党的干部除了政治素质之外,最主要的能力是协调能力,对上对下以及相关部门协调不好,就没法开展工作,所以说协调能力也就是工作能力,如果你是一个杀猪的,把猪能捅死,这就够了,但你是县长,只是每天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