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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声说着什么,马德方听不清楚,他将玻璃摇下来,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辆计程车已经停了半个多小时,而那个女司机买完油票后就消失了。
马德方慌忙下了车,他四处去找女司机,很快地在加油站围墙脚下找到了她,她正扶着墙壁。她看见马德方走过来,直起了腰,缓步走来,马德方问道,你怎么了?女司机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有点恶心,吐出来好多了。
借着月光,马德方看见女司机方才离开的地方被吐得一塌糊涂,他扶住了她,回到了计程车内,女司机混浊地喘着气。过了片刻,她好像摆脱了不适,将车开到加油机旁,下车去了。
马德方也从另一扇门下了车,配合加油工给车子加油,一切完毕,两人重新回到车内,计程车驶出了加油站。
马德方说,你怎么会吐得那么厉害呢?
女司机说,我怀孕了,妊娠反应得比较厉害。
马德方说,那你怎么还出来开车呢?这有多危险。
女司机说,恶心也不是经常有的,不是特别影响开车。我这辆车是买下来的,当时借了点钱,所以暂时也没打算要孩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有了。
计程车驶上了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快速向后退去,大约过去了一刻钟,计程车突然停在了道边,马德方忙回头去看女司机,她泪流满面,把头搁在方向盘上,轻声地说,对不起,我开不了了。
马德方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女司机哽咽着说,其实我比你更惨,你的生活是慢慢被毁掉的,而我,一直到今天中午以前还活在幸福里,可是一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司机,马德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他握住一块毛巾,那是女司机挂在仪表屏上的,他说,擦一下吧。
女司机没有来接,她将头埋在臂肘之间,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就像一个雕塑静止不动,保持着那个姿势。
一辆牵引车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到计程车边上,下来了两个穿工装的男人,他们做着手势,意图让车上的人下来与他们配合,马德方叫了一声,何小姐,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别人以为这辆车抛锚了。
女司机把头抬了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她嘟囔了一句,让他们拖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马德方只好下车去向那两个工人解释,他临时撒谎说,我们的车子没有发生故障,是驾驶员胃病犯了,待一会儿缓过来就会离开的。
两个工人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感到有点为难,高速公路上随意停车是十分危险的,可在这种情况下把车拉走似乎也有点不妥。他们商量了一下,从牵引车上拿了两盏信号灯下来,在计程车前后各放了一个,然后就离开了。
马德方拉开车门,看见女司机已经摆正了坐姿,见他上来,她朝他点了点头,苦涩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歉意,我们还是走吧。她说,随后启动了引擎,让计程车开起来。
给我点一支烟吧。女司机对马德方说。
马德方按她说的将烟点燃,放在她的唇间。她吸了两口让烟吊在嘴唇上,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县城里有打胎的吗?
马德方吃了一惊,问道,你在说什么?
女司机说,我准备把肚子里的东西搞掉。
马德方问道,只能这样吗?
女司机说,当一个女人知道她所爱的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她的时候,她又有什么必要再为他生下孩子呢?
马德方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觉得那是两码事,你想想,我现在对我的前妻充满了怨恨,可对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我还是那么喜欢,小孩他是无辜的呀。
女司机把车窗摇下一点,冷风钻了进来,她把头朝外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