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这里的树又大又高,树种全是法国梧桐,高大者几人合抱,树冠参天蔽日,南北之树几可相接,夏天犹如一把绿伞,可以给人们遮雨避风。因开饭店要考虑交通便利,考虑客流量,还要考虑环境优雅,而这些条件,金水大道全占齐了,于是许多饭店老板都把目光盯在了这里。所谓金水大道,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两旁大都是省直机关,饭店挤不动硬邦邦的省市机关,于是就打围墙外的主意。经过三番五次的交涉和运作,那些饭店就皇而堂之地在路边矗立起来,并且一家比一家气派,一家比一家豪华,气派和豪华的代价就是把人行道大量侵占,使金水大道变成金水小道。
各家菜系争相登陆中州一试身手,原先在郑州也是随心所欲,青山着意,到后来才发觉其间大有学问。在郑州,实际上存在着三等地段,一等是二七纪念塔附近的商业区,二等是火车站地区。三等是城西市政府附近。而这三个地段都称不上黄金宝地,在郑州,能称得上寸土寸金的惟有金水大道东侧这一段。因为这里毗邻省直机关,那些各地来此参拜打点者,在此开设房间守候非常方便,且大都一掷千金。挥金如土者绝少掏自己腰包,大都是公款吃喝,因此这里的生意非常红火。请吃者都为求人而来,排场是第一位的。商家掌握着这些人的心理,都黑着心把价往高处提,可你越往高处提,请吃者偏偏越往你这地方钻。因为价格越高,越显请吃者的诚意,被请者也从这价位上看出你的态度。各饭店间互相攀比,不是比饭菜质量,比谁会管理,而是比谁更大胆,谁更黑心。你一斤皇帝蟹敢要500,我就敢要1000。你能弄来穿山甲,我就能弄来中华鲟。但是不管店家如何大胆,就是大胆不过来吃请的食客,他们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统统送到嘴里一吃了之。这样,那些店家老板岂有不赚钱之理?公款吃喝,财源滚滚,只要能挤进这一黄金宝地,那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口袋里流……
因此,郑州老百姓将这一地段冠名为白吃一条街。白吃一条街,即公款吃喝一条街之谓也。
可是,有一天,郑州市却提出要把这白吃一条街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