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头落下五色旗
面子的那个典礼)举行后一个星期,张学良以东北边防公署长官的身份,亲赴杨宅为其父祝寿。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件令他刻骨铭心的事。
东北文武百官都来了,张司令到时,大家正围着桌子赌钱(纯属节庆娱乐,不属查处范围)。
听到总司令到了,虽然赌兴正浓,多数人还是赶紧欠起了身,以示尊敬。这种姿态相当于半起半坐,因为还得时刻准备着坐下来继续赌呢。有的人虽然脸上毕恭毕敬,眼睛却还都描着赌盘,惟恐有不上路的家伙乘此机会耍点老千什么的。
这种时候,自然是显示领导亲民作风的最佳时机。张司令亲热地拍拍手下们的肩膀,示意赌局可以继续。众人如遇大赦,欢天喜地地继续投入赌局。
就在少帅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厅堂里司仪喊了一声:督办下来了!——也就是杨宇霆本人下来了,他是东三省兵工厂督办。
让张司令惊讶的场面出现了:所有围桌赌钱的官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肃然而立(请注意,不是半起半坐),其中很多甚至是政府大员,官衔远远超出杨的督办职务!
直到杨宇霆笑着和大家逐一握手寒喧,众人方才落座。
震惊了。
我说的是张司令。
说了几句套话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一个小小的兵工厂督办,竟然比总司令还吃香。他们到底听谁的?东北又竟是谁家之天下?
撤掉他的督办?!
有用吗?没用。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众人不是因为他这个督办职位才对他敬畏三分的。换句话说,这个人可怕可恨之处不是那个小小的职务所能容纳得了的。
真是忍不下去了。所有的前尘旧事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它们被统一打上了标签,上面一共八个字:“奸险性成,日甚一日”。
奸臣啊,这样的人不除怎么得了。杀机就在这一刻汇聚于心。
但是杀一个人,不等于宰一只鸡,何况是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
万一事泄不成功怎么办,万一引起骚乱如何处理,想想杨宅祝寿那一幕,张司令自己也紧张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向死去的老爸学习:赌!
杨宇霆,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掏出一块银元,当空抛出,心里默念:银元落在正面,最多扣押(反正不能放过),如果落在背面,死路一条。
连抛两次,均为背面着地!
张夫人也在身边陪他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此时提醒他,也许银元背面较重,影响了下落轨迹。
张司令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默念秩序重新颠倒过来:正面处决,背面扣押。
连抛三次,全部是正面!
一个人的生死问题就这样被别人用一种极其荒唐的办法确定下来了。
一生之中,张学良对自己作出的这个决择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果我还是当初那个地方部队的长官,即使有“讲武系”与“士官系”的矛盾,即使亦师亦友的郭老师死于你下达的一纸命令,我也绝不会痛下此杀手。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我现在是东北第一人,这一点不容任何质疑和挑战。
鸟尽弓藏
黑白无常已经出来抓人了,蒙在鼓里的杨宇霆却不知情,还在算计着要为他的少主人“张罗”。
对待那个“一衣带水”的东瀛岛国,杨宇霆的办法向来都是长袖善舞,软硬兼施。
不得不佩服日本人钻牛角尖的劲头。张作霖都被炸死了,他们还想着“满蒙新五路”那件事。这不,满铁又派出一个人——当年逼张作霖签“阅”的两个日本顾问之一町野武马前去拜会杨宇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