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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而且三面都是齐房高的宗卷柜。跟监牢狱好像没什么区别。

    雪芹在灯下喝着闷酒。张吉贵不打招呼破门而入:“曹书吏,此案已结,宗卷编号归档不要搞乱喽。”

    “是,张师爷。”雪芹有意讽刺他。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甘为人下也是美德,好,很好。闲下来咱们喝两盅,我好好的开导开导你,事在人为嘛,啊。”言罢昂然离去。

    “呸!”雪芹又好气,又好笑:“小人得志,恬不知耻。”

    雪芹把十三龄邀到二友轩小酒馆里。二人对坐桌边喝着酒,雪芹唉声叹气满面愁云。

    第九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13)

    “霑哥儿,又怎么了?”

    “我想了一夜,三十六计以走为上,我还是回北京的好,我实在无法跟这些禄蠹为伍,曹知府又让我管宗卷、管档案……”

    十三龄一拍桌子。“好啊!”

    “还好哪?”

    “当然好,管宗卷很清闲,你有足够的时间写书,又能多听听、多看看官府的黑暗,用他们那些惊人的丑闻,在你的书里,再写这么一两个贪官、禄蠹,要知道帝王昏庸无道,不是他一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手下得有一批爪牙,就拿眼下皇上要下江南来说,一路之上到处都在建行宫,大兴土木。钱从何处来,还不是民脂民膏,咱哥儿俩无话不谈,也能推心置腹,你想想,当年康熙南巡的时候留下了两句话……”

    “三叉河口筑帝家,金钱滥用比泥沙。”雪芹说。

    “对呀!兄弟,府上是受害者,你呢?你为什么如今算是犯官后裔?你犯了谁家的王法啦?你说?”

    “是啊,所以在北京我才写了张条幅:‘苦海冤河。’”

    “唉——写条幅没有用,你得把它的内容写到书里去,让众多的人看,让众多的人知道。”

    “对,多谢龄哥提醒,我应该借傅恒家娘娘省亲之举写康熙南巡。”

    “对啊!你想想每月有固定的收入,书成之后找个书商把书印出来,了结一件大事。闲暇之时可以旧地重游,江宁织造署已经改为行宫了,别人不能进去,你能啊。”

    “我?……凭什么?”

    “就凭你是知府衙门的师爷,你有证明身份的文书,再给看门的几千钱。”

    “能行吧?”

    “十拿十稳,板上钉钉。”

    过了两天,雪芹果然来到汉府街原织造署的旧址,他给看门人看了证明,又给了一块银子。看门人点头哈腰地请雪芹走入行宫。

    果然行宫正在准备油饰装修,有的地方已经搭上了脚手架。再往里走便是一座空园,荒草满径秋色凄然,此刻天不作美竟是细雨霏霏,雪芹独步其中脉冲血涌百感交集,他口中喃喃的吟道:“人非物换流光逝,归燕来寻旧时巢!”他从身边取出绣春特制的毛笔和几张白纸遂写道:

    独步故园声寂寂,

    满径荒草惨凄凄。

    画栋雕梁蛛丝系,

    朱漆彩绘已剥离。

    灰尘遍落几与案,

    熏香炉内兰麝熄。

    瓶花枯萎似哀泣,

    妆台宝镜影迷迷。

    片纸圣谕如霹雳,

    烹油沸鼎被水息。

    我也曾玉堂置马栖高第,

    我也曾雪夜围毡噎酸。

    抬头见萱瑞御笔尤悬立,

    叹祖母八旬高龄绝泪街头号天低!

    雪芹一声长号:“老祖宗,二十二年啦!您孙子来看望您来了,您知道吗?”一阵悲从中来哭倒于地:“老祖宗……”

    雪芹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行宫。

    雪芹像游魂似的沿街而行,经过夫子庙,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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