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七章 新的天下(下)
略也非常明确,就是等着打起来后,在各地瞎鸡儿干,干到英国国债爆炸就是。
英吉利海峡的决战,大顺既没兴趣,也没能力。
但今天劫艘船、明天打个堡垒、后天骚扰护航舰队的能力,不但有,而且很足,尤其是航海天文历经度法普及之后,更是如此。
从财政的角度,大顺不下场,法国肯定输。
毕竟法国号称小大明,全国40万贵族有优免,士绅并不一体纳粮当差,虽交血税但也就那么回事,税收比英国低得多但全压在底层,还要服徭役搞基建;英国加在一起也就200多五级贵族,窗户税这种明显的面向中产和贵族资产的税都能收的起来,类似大宋那种专营垄断盐、茶、糖税的高效搂钱能力也有,比法国强太多了。
大顺一堆臭毛病也一样不少,切掉江苏,使使劲儿,财政岁入已经被英国超越了。
但英国这种税收,此时真的是在赌国运。
现在的岁入,利息支出已经到51%了,这还是英国能借到3.8%的利的情况下——在大顺掺和欧洲的事之前,英国能借到3%,但大顺掺和借债、荷兰东印度公司换名重建后,已经拉到了3.8%,毕竟此时钱不是印出来的,而是真金白银总量就那么多。
固然,比法国求爷爷告奶奶只能借到6%;大顺基本上就算众人“爱国热情迸发”,在本土也只能借到8%强得多。
但,大顺毕竟之前的“国债”模式,都是从盐商那里“零存整取”,现在不太一样了,理论上已经有了发国债的资格了。
皇帝大阅舰队,在经历了二十多年变革的松苏地区,不是在宣扬“朝廷有赖账不还你们还无可奈何只能哭的能力”,而是在宣扬“朝廷有还账的能力”。
当然,其实这是一回事。
但商贾看待问题的角度,却和过去截然不同了。
即将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大顺皇帝对自己设想的“内外分治、皇权居中、中原出人、海外出钱、儒生入相而相九州承明制力求稳定、勋贵良家子出将而搏域外”的崭新帝国政府形态的全面检验。
反正输赢无所谓。
这不是西域,也不是辽东,输了,对面可能举旗入关。
打输了,最多缩回马六甲,马六甲、巽他等几个海峡把门一关,马六甲一口通商、朝廷全面官营对外出口,自己玩呗。
钱不用国库的,国库的钱,走正常的内阁流程,该治水治水、该赈灾赈灾。
这个判断的基础,就是大顺决策圈和枢密院,认为大顺最多对非洲地区,有五千人的投送能力。
那么,就算打输了,就算对面天赋异禀这么快就克服了之前骚扰吕宋还得请求大顺开放港口补充给养和水手的问题,就算对方能拿出五千人投送过来,有卵用?
既然打输了没有大后果,完全不会受到严重的战败惩罚,那为什么不搏一搏?
一旦成功,这对皇权可是极大利好。
即可以分而治之,把握平衡,制造对立,左右横跳,以外吓唬内、以内吓唬外。
而且一旦成功,将来的皇权,至少有三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做自耕农、小生产者为支持支柱的皇帝。自耕农和小生产者,是最爱皇帝的,因为他们被上面欺负、被下面威胁。
第二条路,做财阀的主心骨,因为没人做主,旧势力能把新兴阶层的屎打出来、吃干抹净,新兴阶层只能依附皇权。
第三条路,与士大夫共天下,延续旧路。
刘钰当初的“赤子”之心、宇宙之悲,皇帝看看史书,也明白,世无四百年之王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旧路,也就是三百年国祚,顶天了。
第三条路的终点,皇帝已经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