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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门外,一只巨大灰鹤降落,甩下两个烂醉如泥的和尚。
灰鹤把他们扔在那,又飞进了寺庙。
你问它,这两个人便不管了?晚风清凉,又醉了酒,着实容易把人吹癫。
鹤道:他们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呢?
夜静灯深,禅堂空空,只有一人打坐迟迟不起。佛像前的两柄高烛长燃不灭,照亮昏暗室内唯一一缕佛光。
十年来,他每日都比旁人悟得久些,也因着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纠缠。
师父教他多念上几遍心经,日日夜夜,周而复始,永不断绝。
他听得,认得,只心魔除不得。
阴风穿堂而过,带着声鹤唳,激的人起了一身的战栗。虽夜里听到这般声音实属怪异,打坐僧人却始终巍然不动。
直至他感觉,又一缕细细的凉风吹到背后,随即,身后附上了一具女性躯体。
怎知道是女性躯体的,说不得,说不得。
他愈加入定,心中经文念的更快。
十年间,绝没有人比他诵的经更多。
夏末时节,人人都穿的清凉。僧人穿一层单薄的黑色海青,女子穿轻纱细缎,两身相贴,感受得再清晰不过。
那妖气邪魅的声音,近在耳边开腔,嘶着气音。
“小和尚……我回来了……”
手指骤然用了力,挂着的念珠崩断,哒哒作响,散落满地。
原是他少时心善,多少沙弥路过不理的阴摩罗鬼,他理了。排解的是她寂寞五百年的心,惹上了世间当属执念最深的鬼。
“唔,错了错了,你当年告诉我,和尚不能乱叫。”
“你呀,你是竺寒。”
竺寒额头起了大片的汗,咬牙开口,“阿阴施主,放开贫僧。”
“可是热了?”
阿阴听话,下一秒又出现在他面前,趴在禅垫上,一手拄着下巴,抬头望闭眼的他。小腿翘起,她不穿亵裤,路白花花小腿,荡悠悠。
“你不看看我吗,竺寒。我现在很是漂亮。”
另一只手臂顺着他腰腹,像藤蔓一般,嘶嘶呖呖向上爬。
滴答,一珠汗落在她手背。
竺寒刚要开口,禅堂外传来了老和尚问话声,“观澄,在同何人讲话?”
他睁了眼,正看到她翘着兰花指,媚眼明眸幽幽勾人,伸出一小截丁香舌,舔掉了手背上的那滴汗。
看得人口干舌燥。
“师父,是只蚂蚁,爬上了我的身体,已经放生了。”
入夜里寺庙静悄悄,老僧走动,听得清清楚楚。
“天晚,早些睡下罢。”
“是,师父。”
说着,他张开了手心,一直黑色蚂蚁顺着爬下,越爬越远。
阿阴眯眼,冷声问道:“观澄是谁。”
刚刚那老和尚叫的,明明是“观澄”,而非“竺寒”。
正对上的是她薄怒变蓝的眼球,带着认真与质询,望进他清澈双眸。竺寒生硬错开,看向那散落一地的念珠。
“出家人不打诳语。法号竺寒,法名观澄。”
法号人人可叫,法名非也。
后来直到死,他都悔。
悔不该告诉她,煎熬的却是自己。
爬上身体的不是蚂蚁,是阴摩罗鬼。
脑袋里除了经文,还有日日缠人的声音唤着“观澄”。
“观澄……观澄……观澄……”
明明只两个字,偏生被她叫出了千万种情丝。
“法号和法名有甚的区别?”
他头仍旧扭着,喉咙微动,为寂静深夜听到磨人声音而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