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衡楼,阿瓷,北狄杀手。
这几年,若没有衡楼帮忙筹措粮草辎重,陆家和凌北在咸宁帝的多番猜疑下,坚持不了这么久。而衡楼的大管事齐昌他在凌北时见过,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办事手腕很是厉害。
不过他的父亲陆渊曾怀疑过,齐昌站在台前,幕后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原来,阿瓷竟然就是这个“幕后之人”?
葛武已经退了出去,铜镜中,谢琢与陆骁视线相碰,没有再隐瞒:“咸宁十年二月,陆将军连夜赶回洛京,半路上被昌叔截停,分别前,陆将军给了昌叔一叠银票。
我被救回清源时,身体很差,全凭宋大夫用名贵药材吊着命,银钱更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于是昌叔便用这叠银票再加上谢家的一些旧产,开始做生意。
过了两年,眼看着生意常有亏损,昌叔和葛叔都着急,我身体也好了一点,便在读书之余接手了一些。
所以算起来,如今的衡楼也有陆家一份,筹集粮草不过分内之事。只是当初有许多顾忌,昌叔在与陆将军商谈时,并未提及谢家。”
无论是千秋馆、琅轩,还是旁的酒楼、茶庄、布庄、当铺,谢琢最初的想法,不过是想着若他报仇不成,或他早早死去,也能尽量给昌叔和葛叔他们留一条不算差的后路。
他们为谢家、为他付出良多,后半辈子不应再过得担惊受怕。
心中骄傲的同时,陆骁又觉得心尖酸涩。
他想问,那时生病是不是很痛,繁杂的事务处理起来会不会很累,遇到难事有没有人能商量……
可是,这些对谢琢来说,都已经过去了。
陆骁想,要是他能早早去到他的身边,该有多好。
第62章
过了五十岁后, 杨敬尧夜里的觉越来越少了,天还没亮,他就穿着寝衣起了身, 先按习惯喝了半杯养身茶,才开始慢吞吞地数起木珠串。
管家拿着火折子进门, 杨敬尧闭着眼, 问道:“工部运往凌北的兵械现在到哪里了?”
“报回来的消息说, 昨日已经到青州的平晋了。”一边回答,管家一边熟练地往刻着鹤鸣图的香炉里添上养气的合香。
沉吟片刻,杨敬尧缓缓睁开满是褶皱的眼皮,吩咐:“嗯,你去把人带过来。”
范纯仁被黑布蒙着眼睛从地牢中拖出来时,腿根本使不上力,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哆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见阎王了。
他几日前从官署回家, 路上被人从后面砸晕过去,等再醒来时, 就发现自己身在牢里,地上还有不少干涸的陈年血迹, 立刻吓破了胆。
起初,他以为是他收北狄人的银钱、出卖消息的事情败露了,被抓进了诏狱, 便胆战心惊地等着有人来审自己,或者直接被送进法场斩首。
但他一直等, 等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抓他的人已经把他忘了,迟迟不见人来。
一直到今天。
隐约是被人拖进了一个房间里, 周围暖和了许多,范纯仁闻到了一股香气,不由猜测之前自己进的不是诏狱,可能是谁的家里。
心里念头转得快,范纯仁贪生怕死,直接腿如筛糠地跪在地上,开始随便朝着一个方向磕头:“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杨敬尧看着脚下满身脏污,哭得涕泗横流的人,继续转着木珠。
范纯仁与北狄勾结之事,杨敬尧早在正月里查秦伯明的案子时就已经发现了。不过他没让动手抓人,还亲自帮忙遮掩了一番,让人安安稳稳地待在兵部,甚至有时还会把关键的消息故意递到范纯仁面前,让他传给北狄。
因为范纯仁递过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