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理接下里的事情了,大厅里只有江喻和宁凛坐在一边。
匡语湉走到他们面前,向江喻伸出手,很认真地同他打招呼,“江老师,您好,我是匡语湉,宁凛的……”
她踌躇了下,思考着形容词。
江喻很善解人意,没有追问太多,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向来冷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丝真挚的笑,“你好,江喻。”
中年男人的手掌很宽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对匡语湉说:“宁凛这孩子很不让人省心吧。”
匡语湉委婉地笑笑,说:“还好。”
江喻也跟着笑。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匡语湉,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她。
她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好看点,也瘦一点,模样就是江南水乡的姑娘特有的温山软水感,眉眼秀丽,乍一看有点柔弱。
但经过刚才的事,江喻深知,她不是个柔弱的女人,或许外表是,但她的内心绝对不是。
江喻:“我过两天就要回寮州了,到时候他身边没有人,你如果有时间,能否帮忙多照看着他点,你知道的,他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匡语湉点点头。
这是自然。
江喻又去摸自己的外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打开,在卡包那里翻找起来。
匡语湉以为他要给自己钱,赶紧制止,“江老师,不用了!”
江喻的手一顿。
“宁凛他是我……我们认识很久了,就算没有您的叮嘱,我也会照顾他的。”匡语湉慎之又慎,说:“您不用这样。”
江喻拿着钱包,怔了下,“你以为我要付你钱?”
难道不是吗?
江喻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应该不知道吧,这臭小子当年临走前给我留了样东西,嘱托我如果他死了就把那东西转交给你,对了,他还给你留了封遗书。”
匡语湉张了张嘴,“遗书?”
“嗯。”
“在哪儿?”匡语湉喉头很紧,“我能看看么?”
江喻把包放下,“你当然能看,但是它不是写在纸上的。”
“那在哪里?”
江喻抬手指了指宁凛,“他怕自己留下遗书,万一让人发现了就会连累你,所以当年走的时候,没敢留下任何介质。”
江喻清了清嗓子,看起来颇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指,从脑孩子翻翻找找,找出了当年那封宁凛“交给”他的简短的遗书。
他看着匡语湉,很不好意思地说:“他让我背下来了,说如果找到你的话,就背给你听。”
“……”
江喻瞥了眼宁凛,问:“你现在想听吗?”
匡语湉也跟着看过去,这种场合,她再想听,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没说话,想听听宁凛是什么态度,但等着等着,等到气氛凝滞下来,他还是没开口,就这么安静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们终于发现不对劲。
平时宁凛虽然算不上一个话痨,但也绝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可他们在他身边说了半天,他还是抱着手,毫无动静。
匡语湉碰了碰宁凛,还没用力,他突然软倒了身子,直挺挺地朝她身上摔了下来。
匡语湉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接他。
“宁凛?宁凛——”
可他不说话,也不回答,闭着眼睛的模样,像是再也听不见了一样。
*
救护车来不及赶到,江喻和所长打了招呼,他们直接开警车送宁凛去医院。
一路上,匡语湉的手都在发抖,树影在床边飞速倒退,她仿佛被困在倒流的时间里,感受着自己可能又会再失去他一次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