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信
风雨欲来。
西漠入北,空气里有寒霜。黑云压境,不知是雨快还是日落快。行人将手揣于袖中,妇人催赶孩童,低头快行。
常乐坐在车前赶马,准备城。
他昨日才进温宿城,住一晚。晚饭时,客栈里擦桌的小二见他衣着像是中原来的,向他打听:
“这位客官,我听人说长安那边闹翻天了,霍大将军通敌叛国,抗旨拒婚,搞得厉害得很,被皇帝判进牢里去了。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我不太信。这温宿城还是他收回来的呢。你有什信没?”
常乐被他问得心大骇。
“我怎什都没听说?我老早就从长安来了,一路上头一次听你这说。”
他随后浑身一冷,想起最近经过的两座城守卫是严了许多。他只当是越靠边境越严,没想到远在天边的京城竟发生了这大的事。
小二手脚麻利,拿起竹筷筒擦面的桌面。
“嗨,您要是拉货城,得把东西点一。最近贼多,守门的也有一个不讲道理,进的货他看着喜欢就要拿几个。这几日查得严,说是有个细作,包袱里什都要看,他就想拿什拿什了。您给他点好处,城就算了。”
常乐冷汗涔涔,多赏他两铢钱,谢他提醒。
他信霍将军,又不敢置信。皇帝判的罪,还有假?
细作?己?
他心神不宁地回房,掏临行前将军交给他的那枚小竹筒,看着那上面的“赵从”二字。要是将军通敌叛国,这信交给赵副将,赵副将也脱不了干系。要是将军被冤枉了,这里面又是什军机密文,那他没送到,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他辗转反侧到半夜,猛然起身,摸去后院,瞧见无人,黑灯瞎火,赶忙溜进厨房,偷了几个猕猴桃,钻进车厢里,拍开那坛酒的红泥,念叨着“赵副将,对不住了”,将那枚小竹筒进一个剥了皮的猕猴桃里,投进酒坛,剩的也剥了皮投进去,封上坛。
城门队列不长。这里是距前线最近的小城,再远的就是些村落和残垣断壁,过了最忙碌的秋收时节,勤快的行脚商也不过一周往来两次,寻常人家更是一月才办一次货。
关过得慢,最前面闹起了事。常乐探头去看,一个老妪哭丧着求兵老爷拿两个鸡蛋,她家闺女刚生完孩子,要补身子。那城门兵众目睽睽之毫不脸红,嚷着“滚!拉拉扯扯一个都别想要!”,一把将她推了去。
“一个!皇上有旨,随身物品、货品皆要检查!后面的赶紧把包袱、箱子打开,别让老子一个个催!清点得快谁都好过!”
常乐惴惴不安地往前挪,见这城门兵果真跋扈至极,不知己不混过去。
终于轮到他。
城门兵劈头盖脸:
“车厢里什东西!”
常乐战战兢兢道:
“一坛喜酒,一张毯子,一个枕头。还有几根柴,水曩,一些干粮。”
让另一个城门兵搜他身。
“何事城!”
“弟妹孩子满月,我给送坛酒贺喜去。”
城门兵掀开车帘,见里面硕大一个酒坛,除此之外平平常常。他推了推那酒坛,感受
到里面确实是沉沉的酒液,然而有什东西撞上坛壁的闷声。他大喝:
“里面什东西!”
常乐一抖。
“猕猴桃!弟妹爱吃甜的,我买的果酒。爷您不信以打开看看。您要喜欢,拿一斗尝尝。”
城门兵将信将疑,一掌拍开封泥,拖到帘外对着光看。黑洞洞看不分明,就闻见香气溢,他叫人从附近酒肆拿了酒斗和碗来。
常乐心惊胆战地看那酒斗伸进坛捞着,不多久就捞上来一个湿绿的球。
城门兵斜眼瞧他片刻,当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