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念之间
看着他的景象。
霍临一直以为她很怕,无论是她要把武将军大卸八块,还是嫌小公子摔得不够惨,以及他刚进府的时候对他的冷淡,都让他都不太敢接近她。之后她送了他一把金雕的长命锁,用红绳穿着,亲手为他系上,告诉他:
“没事。你以把我当成你的娘亲。”
拥他在怀,轻吻他脸颊。
他那时泣不成声,攥着她的衣服,说:
“谢谢夫人。”
没再言语。
冬月,夫人诞一子,取名卫俞。
他在心底待武崇延如父,却一直跟着府里的家丁喊他将军。
入府那年的晚秋,他听到家丁谈论,皇上又喜得一子,七皇子,霍槐。他那时摇扇吹着灶台的火,觉得脸上身上火辣辣的。
第七年,七岁的七皇子霍槐不知何故在将军府住了一年,整日粘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府里上对七皇子甚是珍贵,看得严实,连茶壶都不让碰,一定要人来倒。霍临为他烧过浴水,理过床铺,在他抱着枕头找来偏房说己睡不着时也掀开过被子,让他进来、卧在己怀里睡过觉。
这是真正的万金之躯,他看着他粉雕玉啄的睡脸,吹弹破的肌肤,滑如锦缎的头发,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又是三年秋,皇帝驾崩,传位七皇子;因其年幼,太后垂帘听政。
皇帝临终前,霍临被盛装打扮,领去他从未踏足过的寝宫,排在他仅有数面之缘的兄弟之后,等待见父皇最后一面。他看见七皇子跪坐在龙塌内侧,一双小手被父皇的左手牢牢握住,哭得梨花带雨。
他说不清己是什滋味。纱幔层层叠叠,他排在后面,只看见父皇露在被外的手,青筋虬结,笼罩着灰败的阴影,是他熟悉的死亡的味道。
床边候着的公公执一柄拂尘,喊:“二皇子到。”
二皇子便上前去,听父皇的一些叮嘱与交代,哭泣,点头。
他不知道他的那些眼泪是不是真的,只知道他没哭。挨过了漫长的等待,走上前,看到纱幔后的那张陌生而苍老的脸,他还是没哭。
七皇子惊愕地瞪大了红如朱砂的眼,不思议地看向他,而他全没注意,垂头端详榻上老人的脸。
“临。”
他喊,握住年垂在身旁的手,
“父皇对不起你。”
握片刻,松开,移开眼,挥了挥,示意他去。
他去,离开,让身后的六皇子上去,听见皇帝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门,看见等在长长的阶的武崇延,走到他身边,忍住想拥抱他的冲动,忍不住。
“爹。”
他齿不清地闷声喊,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就让我喊这一次。”
武崇延沉默地回抱住他,揉揉他的脑袋,拍拍年已及他上腹的肩胛。
“走吧,我回家。”
又一年春。
霍临参军,西去大漠,以抗突厥。
茅舍前有棵银杏树,被风吹落了几片叶子,覆在地上,如履金箔。
霍临跪在草棚搭起的门,数年未曾袭上心头的无助攫获了他,让他希望有谁狠狠往他脑袋上打一拳,把他打醒,这样他就再次启程,无怨无悔。
后门打开,来一个矍铄的握着鱼叉的布衣老汉,看见他,顿住片刻,走上前去,问候:
“我还真不知道堂堂镇国大将军落魄到我这破庙讨饭吃。”
霍临仰头看他,喊:
“……将军。”
武崇延皱了脸,把鱼叉往他胸前一顶,转身摆手:
“我不想看一个大男人哭,太恶心了。想在我桌上吃饭,你就得给我叉鱼来。挑两条肥点的。”
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