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的记忆里，这位的容颜几乎已经模糊了，即便是午夜噩梦时浮现，也只一个淡淡的廓。如今再看，眉清目秀，好像也并没有她以前总觉着的那般面目可憎。

    但她并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她和姜雪蕙之间隔着一个孟氏，隔着一个婉娘，隔着世命运的作，且迥异，完全不是一路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姜雪蕙对她毫无芥，她心里也始终打着个结。

    没有必要说话。

    她也懒得搭理。

    姜雪宁转顺着回廊去了。

    姜雪蕙不由随之转过目光来，望着她远去的影，只觉那脊背，腕上青玉镯轻晃，给人的觉竟和往常很不一样。

    人才一走，王兴家的一，整个人都垮了去。

    一张拍满了粉的脸惨白，才觉背心全是汗。

    刚刚姜雪宁说那句话时的神和语气，表面上平平淡淡，可越是平平淡淡，越让人觉得瘆得慌！

    说完了也不发作，就这么走了，吓都要吓死人！

    跟在姜雪蕙边那丫鬟唤作玫儿，从到尾看了个真真切切，这一时竟没忍住搓了搓自己胳膊上冒来的疙瘩：“二、二姑娘今天，今天怎生……”

    怎生这样吓人！

    玫儿凑自家姑娘边嘀咕：“她这一夜没回，简直变了个人。姑娘，二姑娘别是在外遇着什么事儿了吧？”

    “胡说，有燕小侯爷在，怎会事？”

    只是细细回想起这件事来，姜雪蕙也觉不可思议，眉心一蹙，也生几分忧虑来，瞥了坐在旁边地上的王兴家的一。

    这会儿哪里还有方才耀武扬威的气焰？

    她招手便叫玫儿跟自己一起走，只：“许是这王兴家的犯了她什么忌讳。总之她的脾，咱们招惹不起，不打上门来都当没看见。”

    玫儿以为然：“是。”

    *

    初秋时节，外有早开的淡淡桂香。

    姜雪宁一路转过回廊，便到了自己西厢房。

    跨门去，就瞧见一个梳了双丫髻的丫伏在外间的桌上好睡，面前不远还放了个针线篓，里装着还没完的针线活儿。

    这是她在府里的两个大丫鬟之一，莲儿。

    姜雪宁也不叫她，径自从外间走里间。

    件件什都是熟悉透着陌生。

    衣箱里的衣裳一半是女装，一半是男装；临窗的方几上摆着一炉上好的沉香；妆奁前面却摆满了各式的珠簪钗和胭脂粉……

    婉娘女人，最厉害的便是一个“妆”字。

    自来扬州瘦分三等。

    一等瘦诗作画，弹琴箫，练习态，更学妆容，卖的是风颜；

    二等瘦识字弹曲其次，打得算盘算得好账是第一，卖得是本事；

    三等瘦则不识字，只学些女红、厨艺，好持家务。

    婉娘本是二等瘦，天生五分颜，却学来了一等瘦都未必有的妆容本事，能把这五分颜妆八分，又兼之心思灵巧，能揣度男人心思，所以在遇到孟氏之前都混得如鱼得。

    哪个女儿家不？

    姜雪宁被她养大，自也这些能将自己打扮得更好的东西。

    她学了不少。

    况她乃是孟氏之女，生得颜本就有十分，如今十八岁的年纪，虽还未完全开，可稍稍妆一便能轻易叫人移不开目光，为之神迷。

    不得不说，她上辈之所以能成事，这张脸也是大大的功臣。

    须知——

    这天最不讲理的，便是貌。

    姜雪宁静静地立在那妆镜前，望着镜那一张姣好的脸：此时还没有当皇后时的那三分端庄，可越是如此，角眉梢那天然的妩媚与艳，便越是明显。

    是男人最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