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了你。陈通判是我的上峰长官,我还能与他争不成?”何齐冷眼睨他,拂袖而去,“赶紧先告诉席泠,回头,连个训导也轮不上了!”
何盏闷坐片刻,到底回房换了衣裳,由后门转入席家。彼时席泠还未归家,家中只有箫娘坐在正屋门槛上拣选黄豆,乍见他,似见了财神活佛,热辣辣地搁下簸箕迎上来,“何小官人快进来坐,我瀹茶你吃!”
说话间,袖里牵了帕子扫尽石案上的落叶,旋裙抛髻端了茶来。
因在席泠口中略听过这何盏的脾性,诗礼人家的公子,又饱读文章,不大世故圆滑。箫娘唯恐过于奉承惊了他,只与他闲谈闲讲,闭口不提教谕之事。
倒是何盏,满腹愧疚,踞蹐坐了半日,等到席泠归家,先深深作了个揖,“碎云兄,真是对不住,因家父手上有事忙,拖了这些日子才给你回信。”
席泠托他起身,相请入座,“哪里话,还要谢你,事成与不成,都是你一番苦心。”
两人对坐院内,何盏面色讪讪,有些抬不起头,“是我无用,与我父亲说下此事后,他老人家亦十分认可兄之才华。可却叫应天府的陈通判抢先一步,那教谕之任许给了个姓白的举人。如今还有个训导的缺,依我之见,兄可先屈任,那姓白的不过是个举人,哪里可比兄之文章?不日官中有目共睹,必定罢了他,提举兄为教谕。”
如今官场风气跑不脱皆如此,席泠的几分希望覆灭得如此顺理成章,但他心内仍旧避无可避地添了几分凉。
有些事就是这样,抱了几分期待,就有几分失望。他无可奈何一笑,“无妨,多谢照心兄竭力奔走。就任了这训导,我明日向私塾请辞,不知何日到任?”
“越快越好,那训导之职缺了多时,从前我想兄之才学,任训导是埋没了,因此从未向兄提起。如今,只好暂且委屈了碎云兄。”
稍作款叙后,何盏拜礼辞去,箫娘在卧房窗户下听见原委,失落中,透过窗纱,见何盏的空谷幽兰的白影隐在两扇黑洞洞的门间。
而席泠湖一样沉寂的背立在原地,些微垂头,细细的风仿佛是他一缕叹息,带着凉意朝窗缝袭来。
箫娘忙不暇,捉裙出去,带着笑,在门口冲他喊:“没好大事情,我儿堂堂进士,管他什么姓白还是姓黑,”说着,她把手抬起来,掐着小拇指的指端朝他比划,“不过是区区个举人,能比得过你去?过些日,就叫他卷铺盖滚他娘的!”
席泠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消沉与失意、顷刻被一阵聒噪的莺歌吹散。他牵着半侧唇角浅薄一笑,算是回应给她认同,旋即踅进西厢。
原地留下心酸复心酸的箫娘,一则心酸为她自己,一则为席泠。满墙苔痕浮着破碎的阳光,又似些恬淡的欣慰——是的,她庸俗的话能得到一位读书人的认可,叫她欣慰。
暮起风笛,急管繁弦,秦淮河成了煮沸的锅,喧腾起来。席慕白仍未归家,箫娘摆晚饭与席泠在院内吃,一瓯春饼,卷着韭菜炒豆芽,配两碗稀饭。
她殷勤为席泠添菜,有求于他,“水缸里快没水了,我夜里想洗个澡,你井里打水装满好不?”
席泠点点头,“好。”
各自吃罢,席泠在墙根底下老井里打水,灌满水缸,至天色倾颓,已热起一额汗,就在灶下打水洗脸。不防垂眼间,瞧见砖缝里有一个牛皮纸封,他抽出来,拆开一嗅,立时浓眉重叠。
他往正屋望一眼,卧房的窗户上已亮了一圈灯,昏昏的,像个沉沉的梦。箫娘的影在窗纱上摇头晃脑,在哼一段昆曲,颇有些无忧无虑的情状,哪里有点能打杀人的阴毒样子?
他瘪着唇笑笑,将里头的砒/霜抖落在灶灰里,抓了捧白面搁在里头,仍旧封好,悄然插回原处。
月满轩窗,箫娘洗完澡,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