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祸起家书封查紫菱,难测天威代问禁脔
碧痕等四
女,早早候在门口,见凤姐等过来,迎春却是一脸惨然,便也不便欢笑,只上前
去,对着凤姐行了单膝跪礼,口中却只用旧日里称呼,言道:"奶奶安好……太
太、姨太太如今身份不便,就在里头候着奶奶。已经替二姑娘四姑娘打点了,只
是里头正房原本是昔日爷们的,我们都不敢僭越乱动,便只留给主子用,连太太,
姨太太如今都在后头另打扫了房间。我想着,晚上二姑娘四姑娘就委屈一下子,
就睡我房里可成,秋纹已经叫小厨房备了些茶水果品小菜热汤,晚上就奶奶、二
姑娘、太太三个人一起在里头用饭,说个体己话儿,我陪着姨太太和其他人在外
面用饭。我也没个成算,也不知是不是妥帖?若奶奶您有其他吩咐,我这命人去
安置……"
凤姐忙笑着扶了她握着她手赞叹道:"你一向最妥当的。就这幺着就好。只
委屈了你,尽心能安置妥帖的……"
那袭人却又恭恭敬敬向迎春深深万福,做了个礼。迎春思量袭人如今是个姑
娘,和自己平了身份,忙不迭扶她,才要说话,那袭人已是以目视地,并不抬头,
正色柔声道:"二姑娘必是要
谦让了,更让我没个存身之地了……主子怜恩授我
身份,我受来惶恐,却又不敢辞……只是二姑娘此刻有事,我却不过是没脸色没
见识的,只恨也难得帮二姑娘什幺,还是奶奶恩德,既让二姑娘在这里过夜安置,
旁的难说,便是今夜,总尽力伺候,二姑娘四姑娘莫委屈就是了……若是二姑娘
还要谦辞,不拿我当昔日丫鬟来看待,我成个什幺人了?……便是主子有怒,我
自然用自身承担着,说句剜心的话,我们如今,承受些主子怒气,供主子搓弄凌
辱一番,还不是个恩遇……"
迎春听她说得如此恳切,此刻她大难临头之时,听袭人声声俱是情谊,越发
感动得握着袭人的手,留了泪说声"生受你了……"再雨泪纷纷,说不出旁的话
来。
袭人便引着凤姐迎春进到内堂,换到怡红院书房里,晴雯已经端上茶水来,
两人才又自己退了出去;那平儿已经携了惜春,自去外头吃些糖果,反手将门掩
了。
迎春屋子里人都走净了,却坐不住,又在凤姐跟前,自跪了,垂头道:"就
请凤妃……姐姐……替主子问话……"
凤姐黯然一叹,呆呆瞧了迎春片刻,才开口道:"件主子问你,那日在
天香楼侍奉主子,你所说之事,可句句是实情?"
这头一句,便问得迎春脸色苍白,泪滴欲下,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看凤姐。
这迎春她本非邢夫人所生,虽是荣府长房二小姐,但自小性情温厚端和,安
分闺守,于一众玲珑剔透的姊妹里并不出挑。宁荣诗书世家,便是女子,也习些
字词诗话,元春蕙质兰心,探春机敏豁达,待到亲族来依,那黛玉世外仙姝,宝
钗温慧端仪,湘云才质冰雪,倒一个个都把她尽比了下去。只她向来恬静,凭姊
妹们玩笑,下人们嚼舌,总不以为意,有个"安分守时,静待天命"的儒雅性子。
便是入园为奴,自侯门千金成了性奴禁脔,往日所学女贞德行俱成了供奉主人玩
弄逞欲之事,背后更满是难堪波澜,段段往事惊心,园中诸女越发百种机算,于
她,虽然心头如同揣了个兔子,成日里想起来亦是焦灼,竟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