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中惊响一声,又碎得一只玉盏,唬得众人退避回首,只见宋知濯不知何时醒来,扫袖将案上的茶水泼倒在地,双目游移在明珠身上,半晌终无言。
未几,他扶榻而起,将一个摇摇欲坠的身躯稳住,朝明安甩袖,“明安!不要求她,走!搀我到‘童釉瞳’屋里去!”
他将“童釉瞳”三字咬得格外重,一字响如一鼓敲,将明珠的心腾腾震动,朝他赤眼瞪着。
真是把明安左右为难,这个瞧瞧那个看看,并不敢妄动。明珠反镇静一笑,轻声提醒,“明安,你瞧是我说的话儿不是?你们爷自有好地方去,日后再有如此,也不必扶到我这里来,我满屋子的幽香,别反叫一身浑浊之气给我熏喽。”
“明安!还不快搀我过去!”
明安到底撑膝起来过去挽他,由廊下挥袖叫来那两个小厮,东倒西歪地几个人再度踅入月下。
人人都心有余悸地瞧着,唯明珠捉裙跳入廊下,冲着院门那混呼呼的几个背影大喊,“关院门儿,谁来也不开,睡觉!”
那门一关,仿佛就将一段心浮气躁的争吵隔在门外,院里仍旧是长亭向晚,枝叶离散。却有道是千茎白发顿生愁,彩云易散琉璃剖,嗟浮生谁不朽,早教人梦里悲苍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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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晏几道《浣溪沙·已拆秋千不奈闲》
2明陈汝元《金莲记·同梦》
122.恶战 这就是四年之痒
说是睡觉, 实则不然,圆案上墩着一盏将熄不熄的烛,昏沉沉地罩着四方不明, 窗外高悬半片月, 缺了的一半落在哪里, 该是湘曲缠绵,声声写绿?
透纱照影, 明珠一个身子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心事薄轻云,绕帐伴清霄。旧影缱绻着扑过来, 曾记桂梢窗前, 鸳鸯帐底, 共说梦与愿。他们的一个眼神的交汇间,便如交换了万语千言,耳鬓厮磨的朝夕,语笑欢言的晨暮好像就在昨天。明珠第一次发现,时光过得太快, 几如指端过罅的冬风秋草, 那些弥留在窗畔玉簟上的情话竟然不知不觉变作了猜疑与恶语。
眼泪砸在枕上,晕开了一朵水仙, 随之脑中四散起自己尖利的嗓音以及刻薄的话语, 有道是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有些悔之不及, 于是寄希望于明天早上, 等他回来,该好好说话儿才是。
可是早上,他没有来。
宿醉使太阳变得有些眩目, 马车的颠簸更是险些将宋知濯的五脏六腑都晃移了位。连荡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方才停驻下来。
前方是茂竹半掩的一座院墙,绿瓦白墙,无缀无饰,髹黑匾上红漆所提“安居”二字,倒是别致异常。明安扣门之后,就有一小厮将二人引入,过了前院儿,踅出一条九转回廊,即入了厅上。只见里头锦衣素裹的两个人,纷纷起身迎出。
宋知濯忙不迭朝其中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拱手,“下官拜见二殿下!”
那少年正是赵穆次子赵德,乃是贵妃元氏所生,见他如此大礼,忙将他搀起来,“宋将军,不必讲这些虚礼,快请入座!”
相牵相引下,三人各择了一张椅坐下。旋即响起赵合营爽朗的笑声,“知濯,你瞧我这院儿可好?这还是我小时候我母亲给我留下的,一直闲着无人居住,虽然偏僻些,倒十分清净,任他童立行耳朵再长,也听不到这里来。”
三人相笑,独有宋知濯的笑容里带着些疲惫,那赵德观之,攒眉轻问:“怎么见宋将军脸色有些不大好?近日数九天寒,将军可要保重身体啊。”
宋知濯垂眸拱手,十分有礼,“劳二殿下挂心,不过是昨夜没睡好,不碍事儿。”
“没睡好?”赵合营将他一窥,顽劣地大笑起来,朝赵德明晃晃地使个眼色,“你不晓得,他家里有个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