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
我想象力丰富,眼前立刻出现了十三岁的裴雁来。失血后看起来苍白,日后的俊美初见雏形。
恃美行凶……这个词太过贴切。
但我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反手去摸他腹部的伤疤时,忍不住想,如果裴雁来那时候出事了,会怎么样?
但我明白,对既定事实做出的假设最没有意义,于是换了个角度。
如果未来某天,裴雁来出事了,我会怎么样?
对于我的小动作,他没制止,态度近乎纵容,“放心,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
我总怀疑这人在我脑内装了监听。
“好。”我在他面前笨拙得一板一眼:“那过几天就去找个维纳斯花篮,我和你住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维纳斯花篮,偕老同穴的西洋版叫法,一对俪虾从幼时进入六放海绵纲的海绵动物里,汲取养分,繁衍生息,直到死。算是动物世界里唯一在生理上注定从一而终的童话物种。
“软脚蟹*。”裴雁来看着我,突然开口。
说的是粤语,腔调很正,就是听起来像在骂我。我后知后觉腾源国际上上个世纪末是在港城发家,这么一想,他祖籍是挺混杂的。
我很没出息。
就算是今天,我都觉得和裴雁来的这些日子像是偷来的,脚底踩不实,像穿着脚蹼走浅滩。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清醒着同床共枕,今晚这种不安格外强烈,我生怕一觉醒来,别说一起当“软脚虾”,自己其实是在他和谁的婚礼上做了个惊天大梦,还要咬着牙给他送“偕老同穴”恭贺新婚。
这不能完全怪我。
任谁苦苦逐月十多年,一转身月亮砸你怀里,都会有一瞬的迟疑,认为这是假的。
我瞎想了很久,不知道裴雁来有没有睡意,但至少我的眼皮开始发沉。
“……你还会走吗?”没头没尾的,我含混地问。
裴雁来呼吸一沉,像是快要入睡又被我惊醒。
他骨架大,贴过来,双臂把我整个人捉在怀里。他埋首在我颈侧,做闻嗅的姿态深吸了口气。
他声音困顿,别样得温存,然后熟稔地叫我的名字:“明天搬过来。”
我说,哦,好……什么?
第64章 从没这么好过
虽然那天晚上,裴雁来嘴上说着让我明天搬家,但法律民工的世界永远没有计划内这种说法。无论是和房东谈退租,还是提前清理一些不必要带走的东西,按流程处理完,也到了下周五。
同天,是小米农历生日。
下班前,他找到我、谢弈和笑笑,说想请我们三个吃饭,以表示相识以来对他的种种照顾。
李笑笑不凑巧是真有急事儿,她大学室友今早跟老板请辞,下午就被缺德前东家泼了一门油漆。具体情况她没说,我也搞不清,只知道她要替姐们撑场子实在脱不开身。
我本来也想拒绝,但谢弈偷偷踢了我一下,我和谢弈飞快对视一眼后,改口说行。
车是谢弈开的。在地下停车场停车时,小米先去找订好的位置,谢弈关上车门,拦住我:“小孩儿的一片心意,你拒绝了我怕他想多。亏得哥几个姐几个熟悉你……你成天冷个脸对谁都不热络,如果我是小米,都要以为你对我有意见。”
这个不用他提醒,我心里也有数。
不善表达又吝惜笑脸是天生的毛病,我从小到大人缘不算好很难不说没有这个的原因。
可人生而不同。少年时代我曾以为这是一种“原罪”,但如今回头去看,我其实不必将自己捏扁揉圆做成别的样子,留在身边的也会是真朋友。
现在多了位新新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