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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旅人,什么都不信仰,
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城,某个夏天。
菩提树盛开,陌生感花叶更繁。
陌生的人群闲逛在林荫道,
缓缓地,心怀忐忑,许是因为
落日比地平线更重,
沥青的猩红可能
不仅是阴影,断头台
不仅把博物馆点缀。
组钟和鸣里的教堂塔钟
比它们日常所意味的更具深意。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旅人老要
伸手前胸,小心翼翼地摸一摸
看看他那张回程车票还在不在:
回到他素来生活的那个地方。
天气很暖和,光很充沛。
咖啡馆露台上那德国人
膝上搁着一本小书。
我瞥见那书名:
《神秘主义入门》。
突然间我明白了,那些
打着尖利的忽哨在蒙蒂普尔查诺
街道上巡逻的燕子,
和来自东欧、也就是所谓中欧的
怯生生的游客的低声谈话,
和站在稻田里的mdash;mdash;昨天?前天?mdash;mdash;
修女般的白鹭,
和擦去中世纪房子的轮廓的
缓慢而有系统的黄昏,
和任由风吹日晒的
小山丘上的橄榄树,
和我在卢浮宫细看和赞叹的
《无名王子》的头,
和闪烁着花粉的蝴蝶翅膀般的
彩绘玻璃窗,
和在公路旁练习演说的
小夜莺,
和任何旅行、任何一种观光,
都只是神秘主义入门,
是基础课,是一场
延期的考试的
前奏。
弗美尔的小女孩,如今很出名,
她望着我。一颗珍珠望着我。
弗美尔的小女孩的双唇
是红的、湿的、亮的。
啊弗美尔的小女孩,啊珍珠,
蓝头巾:你全都是光
而我是影做的。
光瞧不起影,
带着容忍,也许是怜悯。
在电脑、一支笔和一台打字机之间,
我的半天过去了。有一天半个世纪也会这么过去。
我住在陌生的城市,有时候跟陌生人
谈论对我是陌生的事情。
我听很多音乐:巴赫、马勒、萧邦、肖斯塔科维奇。
我在音乐中看到三种元素:软弱、力量和痛苦。
第四种没有名字。
我读诗人,活着和死去的,他们教会我
坚定、信仰和骄傲。我试图理解
伟大的哲学家们mdash;mdash;但往往只抓住
他们宝贵思想的一鳞半爪。
我喜欢在巴黎街头长时间散步,
观看我的同类们被嫉妒、愤怒
和欲望所驱策,充满活力;喜欢追踪一枚硬币
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慢慢地
磨损它的圆形(皇帝的侧面像已被擦掉)。
我身边树木不表达什么
除了一种绿色、淡漠的完美。
黑鸟在田野踱步,
耐心地等待着,像西班牙寡妇。
我已不再年轻,但总有人更年老。
我喜欢沉睡,沉睡时我就停止存在;
喜欢骑着自行车在乡村道路上飞驰,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