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下)
轰隆——电灯再一次开始闪烁。
“你跟他做了,是不是。”他走近,膝盖触到她的手背,枪口紧随其后,顶在眉心……如同一个冰凉的吻。
苏青瑶瞳仁放大,沾满水痕睫毛在枪口下扑动。
奸夫淫妇浸猪笼,通奸之罪判三年。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对,我和他睡了,”苏青瑶一字一句答。“不止一次。”
徐志怀眼角闪过一次细微地抽搐。
他枪口移动,挑起她的下巴,手腕使劲,枪口往前顶。苏青瑶不由后仰,背脊紧贴皮革沙发,退无可退。冰冷的火器压着喉咙,紧紧往下走。四目相对,男人抿唇,肩膀微微耸立,神色在几番微妙的挣扎中,逐渐演变为一种可怖的冷酷。
“你真该死,”他咬牙切齿。
话音方落,雷鸣撕裂云层,闪电如同匕首,刺入别墅的心脏。咔嚓!灯泡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耳畔,雨声噼里啪啦炸着,像冷冷的爆竹声,又似淞沪会战那晚的炮火,分明隔着一条默默无语的苏州河,可响声震耳欲聋。
突得,他一手握住她蜷缩的小腿,右膝跪在沙发,膝盖顶入。
冰凉的枪口划过湿漉漉的肌肤,钻进腿心,是带着硝烟的蛇,一直爬到她的小腹,顶在那儿,无声地撕咬起她的背叛。苏青瑶呼吸渐急。她抬起小臂,朝前探去,指尖勾到他的领带,滑溜溜的。她猛得抓住,男人随之俯身,呼吸萦绕在额顶,可她什么也瞧不见,唯有鬼魅的人影在眼前攒动,如同眼睑停了一只飞蛾。
他左臂撑在沙发的上沿,黑暗中,发梢残留的雨水一颗颗落在她的眼下。苏青瑶咬唇,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他。
耳畔暴雨翻滚,简直是可怖的疫病。男人见状,手腕旋转,小腹被枪口戳得凹进去。一苏青瑶耸肩,嘴唇咬出了血,强撑着咽下尖叫,后脊冰凉,分不清雨水和冷汗。
两人对峙。
不知钟表转了多久,雷鸣逐渐止息。
楼下传来佣人微弱的话音,继而是脚步声,应是要去查看电闸。
徐志怀冷不然发出一声嗤笑,吐气从上方扑到她的面庞。
“你口口声声说你有自尊,”他低语。“苏青瑶,难道我没有吗?”
说罢,男人起身,扔掉手枪。
吊灯闪烁,回电了……灯下是一对狼狈不堪的夫妻。
“我明天会打电话给老师,叫他带你回去。”徐志怀淡淡说着,一边整理着衬衣袖,一边往门关走。“我管不了你了。”
苏青瑶沉默。
一声门响,他离开。
苏青瑶滑落沙发。
她鬓角挨着坐垫,手背抹了抹脸,唇角刺痛,擦出一道血痕。
手枪留在地毯。
苏青瑶偏过头,愣愣望了它好一会儿,四肢并用地爬去捡起来。她跪坐在地上,手指发抖地拆下弹匣,拉开枪膛,食指往里摸去……空的,一共七颗子弹,他先前打完了,里头什么也没有。
苏青瑶放下枪,舌根挣扎的气音拼凑出一声短促的“啊”。慢慢的,她垂着脸,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更像是在哭,但不论如何,都结束了。她用光了所有力气,倒在地毯。两条冷且湿的胳膊搂住脸,婴儿那般的姿势,就这样躺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雨还在下,不过小了些。
而她不知何时被人搬到了床上,换上了干燥的睡衣。翻身,瞧见小阿七打了地铺,睡在床边。苏青瑶想叫醒小阿七,问一问昨晚的事,可一开口,空气从嘴里灌进去,顿感刺痛,像肺里插进去一根钢针。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响。
有人来了。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