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有一种爱冥冥之中
推开记忆的门
我在心里看见了 看见了远去的人
是他和她 曾陪我走过
生命里的淡淡早晨
感谢那些事 感谢那些人
感谢那一段段奇妙的缘分
人生 原来就是
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过程
有一些事,在若干年后想起,你会惊异生命的某种暗示…
两年前的秋天,在去米兰的火车上,我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侦探小说,间或欣赏一下对面的摩洛哥帅哥打发时间。不一会儿,上来了一位老人,年岁真的很大了,满头的银丝,腰背也已无法挺直,拄着拐杖,但打扮干净利落,举止也是很绅士的样子。老人在我对面的另一个座位上坐下,用法语和我们聊天。摩洛哥帅哥显然不愿搭理他,闭上眼睛假寐。我和他说话,只是两个人都是结结巴巴的,辛苦得很。
老人忽然看到了我手中的那本英文小说,脸像早春三月的天气,一下子明朗起来:你会说英语的呢?
我点点头。
他乐了,开始流利地滔滔不绝:我是英国人。你知道法国人的,傲慢得很,不肯讲英文的。我昨天从伦敦坐了一夜火车到巴黎,都找不到人说话。你会说英文,真是好,坐火车最怕没人说话了,不知如何消磨时间。可以和你说话,真是好。
他絮絮叨叨,我只是微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没有家人陪伴呢?
“我还不到八十呢!”他竟有些不满了。
“是嘛,那真的是年轻。”我哄他开心。他顽皮地笑了,很得意的那种。
他告诉我他是研究艺术史的,所以每年都会到不同的国家的博物馆和艺术馆去考察。说到艺术史,我便一下来了兴致。从希腊的雕塑拜占庭的建筑到野兽派的绘画,和他聊开了。说到自己的专业,他神采飞扬的,还掏出了随身的小本本,给我讲解起了意大利的歌剧艺术。我是那样的热爱这些话题,但与他的丰富相比,我的知识真的是七零八落,惭愧的。
“你应该去剑桥读艺术史。剑桥的艺术史是全世界最棒的。我还是半个世纪前在那里读的书呢。”原来他是剑桥的毕业生。那时,我根本没想出国读书,剑桥,也不过是个听说过的名词罢了。
我说你要去中国呀,研究艺术史,怎么可以不去中国呢。他说,中国太远了,我已经老了,不适合长途旅行。“怎么会? 你还不到八十呢。”他哈哈笑了, 说对呀,还不到八十呢,争取在八十岁前去一趟中国。
老人要在Verona下车。他告诉我Verona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子,是朱丽叶的故乡。“和你说话,让这无聊的旅程变得可爱起来。”下车前,他握了握我的手。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车厢。
有些累了,去餐车要了一杯咖啡,打着呵欠,望着窗外发呆。我时常是一个寂寞的孩子,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以自由地在无人天地里想象漫游。只是有一天,我会很老很老的,像他一样。那时,在孤独之余,我会想要怎样的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正在胡思乱想间,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诧异地望着他,不是道过别了吗?
“我忘了问你的地址呢,”他顿了顿,“给你写信,可以吗?”
我点点头,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写给了他。
他把纸巾折好,放进手提箱,再次向我挥了挥手。忽然他又回过头来,略带埋怨地对我说: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我有些尴尬。他笑了:你知道爱尔兰的吧, 在前面加上K,就是了。Kireland, 好记的,不是吗?车窗外初秋的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样明媚的笑容。他是真的年轻呀,我的心里柔软而温暖。
后来我从米兰去了Verona, 在朱丽叶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