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革命与反革命之间
产生影响。所以在双百方针的推动下,摩尔根学派就有了翻身的机会。对于谈家桢说来,无疑是一次精神解放。次年,毛泽东又两次接见,鼓励他把遗传学搞上去。有毛泽东撑腰,事情当然就好办了,复旦在1959年成立了遗传研究室,后又扩建为遗传研究所,终于在遗传学上搞出了成绩来。
抓重点是为了推动全面。那一年知识分子特别兴奋,觉得发挥作用的时机到了,都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印象较深的有:周谷城在《新建设》杂志上发表《形式逻辑和辩证法》一文,引起了持续数年的形式逻辑问题讨论;王中在新闻系提出新闻改革的观点,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在我们中文系,一些曾经在反胡风运动中被批判的观点,又提出来讨论,如写真实问题,文学的艺术特征问题,蒋孔阳还在校庆科学报告会上提出了一篇长文:《论文学艺术的特征》,——当然,这与苏联文艺界的新变化也不无关系。这年的科学报告会,办得特别热闹,不但教师提供论文,学生也另辟专场。此后每年举行一次,持续了很多年。应该说,这对复旦的科学研究,是有推动作用的。可惜到得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的时候,就在无形中中断了。后来虽然恢复,可已不再有当年的盛况。
那时,使我们特别兴奋的,是领导上还提出要鼓励“独立思考”,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本来,自由的思想,独立的精神,正是知识分子创造性工作的基本要求,在1949年以前,复旦学子还将“学术独立,思想自由”写入校歌。而百家争鸣与独立思考更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独立思考,何来不同意见的争鸣?既然要百家争鸣,当然需要独立思考。但在多年强调思想统一、形成舆论一律的形势下,这种精神已经失传了,现在重新提出独立思考问题,的确是鼓舞人心。当时不但领导上鼓励独立思考,而且教授们也都现身说法,强调独立思考对学术研究的重要性。《复旦》校报上还登着一大篇郭绍虞教授谈独立思考的讲话,很具说服力。
但是,“独立思考”的口号,与“驯服工具论”却是针锋相对,不能兼容的。要独立思考,就不可能盲目地服从;要做驯服工具,就不能进行独立思考。两者冲突的结果,当然是“驯服工具论”取得胜利,凡认真进行独立思考者,无不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