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才情少年 赴美留学
1818年8月14日,徐志摩乘南京号轮,从上海浦江码头启程自费赴美留学。与他同行的有汪精卫、朱家骅、李济之、张海歆、查良钊、董任坚、刘叔和等一批日后在中国现代史上颇有影响的人物。
当轮船航行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时,徐志摩站在甲板上,遥望茫茫的国土,眼观汹涌的波涛,耳听浪花的轰鸣。在海天一色中,他思绪万千,激动不已。8月31日,徐志摩在船舱中挥毫疾书了热情洋溢、大气磅礴的《启行赴美分致亲友文》,畅谈了他为中华图强、民族复兴而渡海求学的豪情壮志。
徐志摩在慷慨激昂、文才斐然、声情并茂的爱国之作中说,在“国难方兴,忧心如捣,室如县磬,野无青草”的情况下,只有青年才是国家的珍宝和栋梁、国家振兴和繁荣的希望。因此,力图有为的青年必须慎重对待自己的学业,他本人也牢记在心并时时自励。
中国有句礼教名言是“父母在,不远游”,徐志摩则远离父母妻儿,放弃安乐的生活,不辞劳苦地跑到五万里之外的异域他乡。每想到这些,徐志摩都痛心欲泣。但是想成就一番事业的他不得不如此,他会“忍小剧而克大绪”。他时时为自己事业无成感到惭愧,又为不停地辛苦辗转感到惶恐;但他一想到国家的积弱不振,那里还有贪恋晨昏得失的心情。
徐志摩申明自己远涉重洋的目的是以天下为己任。他自出海以来,亲身经历的,亲眼所见的,都是悲哭呜咽,因此,他早已没有了少年时代一时冲动、激情蓬勃地以破浪乘风为人生至乐的想法。他要发扬刘子舞剑、祖生击楫的中国优秀传统,奋发努力,挽救祖国的危亡。
徐志摩认为中国自戊戌变法以来,大批渡海求学的青年,出国留学前,无不握拳呼天,油然大发他们的爱国热忱。然而,学成归国后,有的参与国政,有的置身实业,更有一些投闲置散的人。这些人,不是没有宏才,而是被名利蒙蔽;不是没有绩学,而是不会合理利用。有些甚至陷于绝境,“非鲋涸无援,即枉寻直尺。”多么可悲呀!国家的珍宝,却颠倒错乱!有志之士,应该急起直追,而不能徘徊因循,效法韩安之狙,等待穷途日暮后再夺博浪之椎。青年爱国者应该读书至于感怀国难,决然远迈,浮海而东,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徐志摩见到一些人得志后,徇私营利,犯天下之大不韪。他又怎能指望这些人以性命肩负天下之重呢?与这些国宝相反的是,西方的工商人士,都知道爱他们自己的国家。即使中国的国宝中有几个忧国忧民的人,奔走呼号,而大厦将倾,不是独木所能支撑的。而且社会风气日益败坏,道德滑坡日益严重,平庸者又甘愿随波逐流,这些都让徐志摩无比担忧。
青年渡海求学回国后为什么会出现种种不如人意的情况呢?徐志摩认为出现这种状况的内因是,这些青年本人没有坚强的毅力,因而胆怯懦弱、易受蒙蔽、易被诱惑。胆怯懦弱就会畏惧困难而耽于安乐,易受蒙蔽就会贪图名利而蔑视道义,易被诱惑就会丧失天良而欲壑难填。内里腐败,皮肉就随着溃烂;丧失本质,整个人就彻底堕落了。外因则是社会、家庭、亲友没有明确的规范去约束他们的思想道德、言行举止,因而贪婪、猖狂。贪婪就会汲汲于求,贪得无厌;猖狂就会放行无忌,万恶并生。这些人得志就会祸乱天下,不得志就能搅乱乡党。就像流水,不得其道就会泛滥横溢。对待泛滥的流水应该:疏其源,导其流,造福万民。对待这些青年,徐志摩提出的方法是:“必内有所确持,外有所信约者,此疏导之法也。”确持是指“致其诚,习其勤。言诚自不欺,言勤自夙兴,庄敬笃励,意趣神明,志足以自固,识足以自詧,恒足以自立。”如果这样做,就是金石也可穿。信约应该是有严师挚友的监督催促。
徐志摩说在当今国难方兴之时,爱国男儿应该团结起来,众志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