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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文法的,另一部份虽不违反,却是不平常或不常用的电影方法。小津显然相信要使用违反或不平常于电影文法的方法,才能将他对日本文化的那份眷恋呈现出来。这样的呈现就其选用的手段之不平常而言,是相当昂贵奢侈的。”
所谓昂贵奢侈,意指小津倾其一生,始终以相同的题材,类似的人物情感,固定的表现手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制作无数部电影,而所要呈现的事物、感觉、和思想之深邃蕴妙,却是虽经一再剖析也到底呈现不尽,观之有余。
当大多数人只能了解和认定电影是动态的戏剧时——不但在动作上是动态,在精神上也是富于戏剧性的——小津却为了对日本文化的执着,违反电影既有的文法,以一种电影文法中向来没有的形式来拍电影,谢鹏雄说,小津的胆识令人惊奇,而其胆识来自对东方文化价值之自信,便尤其令人佩服了。
谁说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呢?遵守是常,不遵守是变,而若还有创造游戏规则的人,那就格外值得我们珍重爱惜。
五月二十四日,在“客中作”想出了从阿远接到兵单开始的后半段,娓娓道来的感觉竟又像小津,前、中、后三段,仿佛有三种味道,侯孝贤信心十足说不成问题,只要再从头细细履一遍下来,统一的调子就会有了。二十七日约念真见面,听完分场,念真道:“近来很丧气,这是唯一一件让人振奋的事。”
我们并且决定把“恋恋风城”改成“恋恋风尘”,一则因为风城轻易误会是新竹,再则,阿远和阿云的恋爱,自始便与他们的家乡、与台北市、与这个风尘仆仆的人世是结在一起的。
次日我着手写分场,三十日写完,三十一日导演组拿到影印稿,便开始筹备工作。念真大概花了四、五天写剧本,六月八日导演组拿到一册比砖头还厚的剧本影印。其间中影曾开过会审议剧本,有人建议结局不明确,应该让阿远阿云碰面,把他二人做一个交待,似乎人们还是习惯要得到答案。
或者有一个答案可以是这样,阿远服兵役回来,半工半读,开始写小说投稿,他的小说登报之后,阿云从报社问到电话,打到他上班的地方。两人如久年不见的朋友聊着,但阿远听的时候多,最后阿云说:“也该想到结婚了,你是老大……”
或者还可以有另一个答案。但是让我们试试一个不可猜测的、开放的、没有答案的结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