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八
的柔石,和殷夫等其他四位青年作家被反动派杀害,鲁迅愤而写下《为了忘却的记念》,痛感“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他深夜挥诗笔:“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向中华民族挥舞着屠刀。日军迅速占领东三省。
鲁迅与宋庆龄、蔡元培、杨铨等人组建中国民权保障同盟。1933年六月,副会长杨铨被执政当局派出的特务暗杀。鲁迅也被列入暗杀名单。他去参加杨铨的追悼会,出门不带钥匙,赴死之心已决。
大雨滂沱送杨铨…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无情最是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血呀,血呀,同志的血;同胞的血……
三十年代的鲁迅,写长篇巨作几乎不可能。炮火威胁他的寓所,使他几度出走。
杂文一本接一本。、、……论战激烈。短兵相接。鲁迅对他的论敌毫不留情,撕开他们的各式面具。这倒不是说,鲁迅全对。没人全对。有一些争论的对手后来明白鲁迅是对的,公开向他认错,赤子之心如鲁迅。比如闻一多。
真理一词在德语中含争辩之意。中国人,太多的是折中面团,太少的是唇枪舌剑。
鲁迅形容说:两个中国人见面,通常互问台甫,拱手,假笑,然后是“今天天气哈哈哈”……中国人哼哼哈哈的本领倒是称冠于全球。
鲁迅中年得子爱怜有加,有人却拿这个说事儿了,嘲讽他。鲁迅付之一笑,写诗云:“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鲁迅的旧体诗,现代罕有企及。
鲁迅想写红军长征的小说,想写盛唐杨贵妃的长篇小说,并为此作了很多准备,却未能如愿。这非常可惜。
三十年代的初期和中期,正是工农红军屡遭围剿极艰难的时刻,鲁迅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对共产党人的敬意。红军到达陕北后,他拍贺电,托人给红军送去火腿。他细听陈赓、冯雪峰讲长征的故事。这人类历史上的壮举,在鲁迅杰出的大脑中长时间再现着酝酿着……
鲁迅写杨贵妃的念头则起于二十年代,1924年他去过西安。他眼中的盛唐时代和杨玉环这样的悲剧佳人会是怎样的呢?他多次讲,决不相信女人祸国的。
伟大的思想家小说家写盛唐及盛唐之衰,将是何等景象?
鲁迅不是专治史学的,可他的历史感、他的历史性眼光强于任何历史学家。历史学离开了历史性,势必变成一堆唠叨。历史性,乃是哲学意义上的价值判断。
鲁迅写杨贵妃的冲动,是否包涵了瞄准他自己身上的某些盲区?
可是所有这些,只剩下深深的遗憾:民族的遗憾,历史的遗憾,文化的遗憾。
鲁迅先生病了,病情时好时坏。
肖红这样写:
“一九三六年三月鲁迅先生病了,靠在二楼的躺椅上,心脏跳得比平日厉害,脸色略微灰了一点。
…鲁迅先生必得休息的,须藤老医生是这样说的。可是鲁迅先生从此不但没有休息,并且脑子里所想的更多了,要做的事情都象非立刻就做不可,校《海上述林》校样,印珂勒惠支的画,翻译《死魂灵》下部;刚好了,这些就都一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