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八
。犹如水下杂草缠死浪里白条。
纠缠花样之多,几本厚书写不尽。
时间多宝贵。而总有一些人活着就为了互相纠缠。废话滋生废话,时间消耗时间。周旋作揖打拱,每张脸上都暗藏几张脸,鬼头鬼脑层出不穷……
鲁迅以坚实的个体,很容易识种类繁多的群体式的伎俩。
思想者岂是一句空言!
难怪他后来感慨: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图财害命。
鲁迅在广州,曾秘密会见当时的中共广东区党委书记陈延年。
上海发生“四一二”政变,国民党在广州也大搞白色恐怖。中山大学的进步学生被抓捕,鲁迅冒雨参加紧急集会,愤而辞去大学里担任的所有职务。
一年几千块大洋,不稀罕。
鲁迅曾长期寄希望于青年,现在希望趋于破灭,《答有恒先生》说:“我至今为止,时时有一种乐观,以为压迫,杀戮青年的,大概是老人。这种老人渐渐死去,中国总可比较地有生气。现在我知道不然了,杀戮青年的,似乎倒大概是青年,而且对于别个的不能再造的生命和青春,更无顾惜。”
《而已集》题辞:“这半年我又看见了许多血和泪,然而我只有‘杂感’而已。”
在广州,鲁迅陆续编定了、、《唐宋传奇集》。在那样的环境中,脚踏实地的文化工作未曾中断。
十月,启程去了上海。
上海十年。
先住闸北景云里,许广平先生有文章《景云深处是吾家》,每个字都饱含亲切。后迁北四川路大陆新村九号,房子宽敞而整洁,陈设漂亮。鲁迅从不排斥物质生活。
《语丝》从北京搬到了上海。
创造社、太阳社在上海很活跃。茅盾、郭沫若分别从武汉和香港来到上海。鲁迅与茅盾、郁达夫、冯雪峰等一见如故。后来与翟秋白更是平生至交。他不喜欢梁实秋。讨厌帮闲文人……
三十年代的上海,聚集着中国的文化精英。
鲁迅专心着述,翻译大量的外国文学作品及理论着作。他很少出去演讲了,虽然各大学纷纷邀请他。
许广平生了孩子,取名周海婴。鲁迅对她体贴入微,在她的房间里布置鲜花,让她出院回家惊喜不已。
1931年的9月25日,上海文化界新闻界祝贺他的五十寿辰。
他工作,工作,工作……
通宵达旦是寻常。肖红说:“鲁迅先生在椅子上躺一躺,翻翻闲书,就是休息了。”
别人喝着咖啡,鲁迅工作着。
他抽烟,抽烟,抽烟,时常每天多达五十支烟。鲁迅先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多少爱着他的人劝他少抽,或抽点好烟。朋友送他好烟,他却给朋友们备下,自己还是抽劣烟。
他事必躬亲,连寄给朋友的书都包得整整齐齐,棱角像刀切过。青年给他的稿件,几万字的,几十万字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字迹太潦草的,也使他生气。但生完了气还是埋头细看,抽着劣质烟,咬嗽着。
翟秋白的文集《海上述林》,耗去他多少体力。编辑,校对,一遍又一遍看清样,酷暑严冬放不下,还拖着病躯。秋白泉下若有知,当仰天慨叹: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鲁迅先生工作之余的乐趣,是和朋友们谈天,坐汽车看电影。未曾逛过一个公园。
他关怀着中国新兴的美术运动。也自己动手设计书籍的封面。
他注视着上海的日常生活,写“上海的少女”、“上海的儿童”、“我们怎样做父亲”、“三月的租界”、“上海文艺之一瞥”……
,厚厚的,厚重的。
三十年代初的上海,也是血雨腥风的上海。
常来看望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