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第49节 若得山花插满头
的,掏不出银子来的,就是最无耻的。他一般总是笑,可有一次我无意中转过身去,忽然发现他的眼底有阴戾的鬼火扑腾,一闪又消失了,不觉一惊。
所以我对他总是客客气气的,人在江湖,总得留一分相见的余地。
这日午后,那群小蹄子又无事可做的聚在一处耍笑,把瓜子皮吐得满处乱飞。不得已,我放下看一半的书。但我已经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轻蔑,不与小人作对,这是我的原则。一个新来的丫头片子,忽的提到了他,鲜红两片薄唇上下翻动,笑得前仰后合。也许是午后的阳光有点燥热,令我一时烦躁起来,冷冷的说道:“你怎知此人真是穷骨头一世不得发迹?”小蹄子们一起放浪的笑了起来。先的那个说:“是是是,那你对他好点,将来他发迹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回去做夫人。”我不由有几分气恼,低笑道:“看着吧。”
我忽然想玩一个游戏,若世间真有造物,那它真是昏愦不堪。让我在他身上来玩一次造物的把戏,或许我做得更好。
(六)
椒树忽然对我热络了起来,我又惊又喜。揽镜自照,只觉镜中的那个人玉立渊持,比往日自是不同。没想到,风尘之中果然有识英雄的巨眼。她是红拂女,我就是李靖;她是苏小小,我就是鲍仁。
只要安排得开,她开始主动招呼我单独去闺房小酌。她已是此处的艳帜,老鸨也要让她三分,虽然十二万分不情愿,但椒树从不得罪其他重要客人,也不曾误了为她大把大把的搂钱,只好由着她。我一发的感激涕零,那些都是她的衣食之主,她是不得已和他们应酬的,我却无可供奉妆台,足可见她对我乃是一片情意。
每当她掩上门,转身对我妩媚的一笑,我已是神魂俱荡。她的聪慧简直无法言说,更妙的是她善于倾听,任我絮絮不止,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无限耐心和乖巧,偶一顾盼,却是霎时光彩流溢,好似说:“嗯,我都明白的。”哪怕彼此一句话也不说,也是好的。她斟酒的姿势无比优雅,准准溅落在眼前细白瓷的小盅里,一丝不溢,而后放到我胸前,静静的看着我,我不觉中已是一饮而尽,每每至于沉醉。
她赏识我啦,她赏识我啦,每次回到破旧的屋檐之下,我都有一种忍不住要欢呼的冲动。旁人的冷眼嘲谑,再也算不了什么。我对着落满尘灰的桌案和灯檠,忽然有了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激情。
我,我,我要征服她,我一定要彻底的征服她。
(七)
我忍不住笑出声,当我难得能把自己独自反锁在房间里的时候。这个傻瓜,我不过对他稍稍假以辞色,他就激动得要哭出来。他还以为我是真喜欢了他,真把他当成了马周郭威呢。我会爱上他么?不会,永远不会。我的心早已如冰似铁,我清晰的知道,这世间没有女人真情的容身之处。可怜的杜十娘啊,真是第一等愚昧的女子,她难道真是爱上了李甲吗?不是的,她只是一意从良,以为非如此不能完善“道德”,以为非如此不能过“正常”的生活,挑李甲这懦弱的东西来做“终身可托”的主人而已。一旦发现所托非人,只该速速壮士解腕,却把自己的身体和珠宝一起沉入江底,蠢材,蠢材。
唉,她是绝望了——若不抱希望,又岂会绝望?
又据说李娃拯救了一个人才,得到的报偿是当上了夫人,哈哈,这也能信?古来有情有义的嫖客,只得一个王三官。他中举回来得知苏三已被卖掉,第一句话问的是卖作正妻,作偏妾,听说是妾,就暴怒痛骂王八不仁。丫头在一旁说嫁了还疼她做甚,他不语落泪——他是真疼她怕她受苦啊,哪怕她不是他的了。这是才是爱,不是攫取和占有。他去考试的那一刻,只是为了做官能把她找回来,他不嫌弃她……可是这又能怎样?他还不是要屈从周围。两不嫁娶的誓言,终究是落了空。可怜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