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至今也只有一人做过牡丹的入幕之宾。”
我一愣,不由“哦?”了一声。
那姑娘却不再多说,为我斟满茶水,施了礼退了出去。
一声“叮铃”,高台上逐渐亮起来,幽蓝的流水上一支孤舟缓缓驶来,船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薄施粉黛,周身除了白衣上银丝绣出的牡丹外,再无其他配饰。长长的秀发简单挽一个堕马髻,插一根白玉牡丹花簪,垂一串细碎的白晶流苏。随着船动,那流苏荡漾鬓间,如漪漪青涟。一轮明月自她身后缓缓升起,投下皎皎清光,船上的美人仿佛月光的银华幻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令众生沉醉。
她轻轻拨动手中名贵的紫檀琵琶,便有联珠缀玉之音。转轴拨弦,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细细听着,只觉得这般造诣高超的琵琶只有幼年在清流子处听到过。当年,清流子作为父亲的座上宾,为感知遇之恩,几乎将一身技艺系数教给我,唯有琵琶。我记得清楚,当时我摸着他的琵琶,他道:“‘弦清拨刺语铮铮,背却残灯就月明。赖是心无惆怅事,不然争柰子弦声。’小姐注定一生富贵,琵琶多幽怨,还是不学的好啊。”
想到往事,不由便想起那曲《流水浮灯》,那是我与他结缘的曲子,已经很久没有吹奏过了啊。不觉有些哀伤,逼着自己不去想,专心看台上牡丹。
那白衣女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右边亭中,唇角含笑,看上去清雅如雨后一支洁白牡丹,不沾丝毫人间烟火。
若论其美貌,牡丹是美,但并没有美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甚至不如宫中一些妃嫔。宫中的美人如丽妃者,美的大气,美的耀目。如惠妃者,美的温婉,美的端庄。还有若怡妃者,美的淡雅,美的清柔。而牡丹之美,美在灵秀,美在她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洁之中,美在她一身才艺的动人气质上。而举手投足之间,又有烟花女子的风情万种,别有韵味。
一曲终了,牡丹起身,一直如冰霜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流云般的浅笑,顿时如三月里破冰的碧水,令人如沐春风。她轻一施礼,幕布放下,周遭响起一片啧啧之声,有惊艳,有惋惜,最多的,却是那些世家公子们意犹未尽,吵嚷着要牡丹再弹一曲的叫嚷声。
老鸨走了出来,朝众人满面歉意道:“诸位知道,我这宝贝女儿素来只弹一曲。若是大家想听下次赶早啊。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等下还有其他姑娘的歌舞,桃扇也会出来为大家唱一曲,保管各位满意。”她虽是道歉,但难掩满面得意之色。
众人露出失望之色,吵嚷了几句却也无人闹事,想来牡丹确实一向如此。不一会儿有其他女子上台表演,众人也各自欢乐起来。
我看了一会儿,小喜子回来禀告已安排好与秀荷相见。我正打算离开,只见台上姑娘皆撤下,老鸨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
“诸位,”她的笑容如盛放的菊花一般,眼里有贪婪之色,“牡丹看到今日这么多人来捧场,为表感谢,特愿再献上一曲。”
她话音未落,底下传来沸腾之声,我回头看去,只见那些锦衣公子一个个露出兴奋神往之色。
“安静,安静!”老鸨在台上连喊几声,底下才稍静下来。
“柳妈妈,到底要怎样?赶紧让牡丹出来吧!”前排一位绯衣公子嚷道,保养细致却虚胖的脸上满是纵情声色的痕迹。
“咳,咳。”老鸨依旧满脸堆笑:“许公子别急,牡丹自会出来,只是有两个条件。”她特意卖了个关子。
底下人更加激动起来,纷纷议论叫嚷着。
“哪位出的银子多,牡丹便弹哪位指定的曲子。当然,若是银子不够却有才的,也可做词一首,如果入了牡丹的眼,她会弹唱出来。”老鸨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