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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了六十岁又十年的光阴,
连同它们全部的机会,变迁,损失,悲戚,
我父母的死亡,我生活中的变故,我的许多揪心的感情,六三
年和六四年的战事,
像一个衰老残废的士兵,在一次炎热、疲惫的长途行军之后,
或者侥幸地闯过一场战役,
今天在薄暮时蹒跚着,以高昂的声调答应连队的点名,“有,”
还要报告,还要到处向长官行礼。
一片朦胧的薄雾游移在半部书页的周围:
(有时使灵魂觉得那么奇怪而清晰,
认为所有这些坚实的东西原来不过是幻影、概念、非现实之物
而已。)
不知怎么我还不能让它走,尽管那是送葬的,
还让它留在后面,悬挂在铁钉上,
红的,蓝的,黄的,全已发白,如今白的也变得灰糊糊了,
一枝凋谢了的玫瑰,多年前为你摆的,亲爱的朋友;
但是我并没忘记你。那么,你枯萎了吗?
香味发散完了?颜色、生机都死了?
没有,只要记忆在微妙地起作用,过去的事就不会褪色;
因为就在昨夜我醒来时,在那个鬼怪的圈子里看见了你,
你那微笑,眼神,面貌,还如往常那样镇定、安静而友爱:
所以让那个花圈暂时还挂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吧,
它在我眼里没有死,甚至也没有苍白。
欣慰的神智清爽和圆满的欢愉,
浮华、争攘和纷纷竞逐都已过去;
如今是胜利!转化!庆祝!①
从东方和西方穿过地平线边沿,
两只强大而专横的帆船向我们偷袭
但是我们将及时在海洋上竞赛——还要打一场战斗!要高兴地
应战,不要游移!
(我们斗争的欢乐和大胆的行动要坚持到底!)
用她今天的全部力量装备那只老年的船吧!
把中桅帆、上桅帆和最上桅的帆一齐升起,
对挑战和侮蔑予以回击——增加一些旗帜和飘扬的三角旗,
当我们驶向空阔——驶向最深最自由的海域。
难道我不能给你一个可当武器的言词——一些简短而凶狠的信
息?
(我真的打完并且结束了那场战斗吗?)难道没有留下子弹,
来对付你所有的假意做作、支吾其词、轻蔑和种种的愚昧?
或者对付我自己——在你身上的、我这反叛的自己?
吞下去,吞下去吧,骄傲的咽喉!——虽然这会噎住你;
你那长满胡须的喉头和仰得高高的前额伸向贫民窟,
弯下你的头颈去接受人们的救济。
我不怀疑——后来更加,远不止此了,
在他们遗留的每一支歌中——在珍贵的每一页里或本文中,
(不同的——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某个未被疑及的作
者,)
在每个对象物、山岳、树木和星辰中——在每一诞生和生命中,
作为各自的一部分——从各自发展而来的——隐藏在外表后面
的底蕴,
有一个神秘的暗号在里面坐等。
经历一个长长的过程,成百上千年的否定,
那些积累,被引起的爱和欢乐,以及思索,
希望、意愿、向往、深思、胜利、无数的读者,
加上封套,包围,遮盖——经过多少时代,不断地包上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