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录之十 序说·序跋增补-4
“之趋不一”,故特要求读者“不以知解承,而惟以实体得”,即体会其精神实质,以为这样就能“无疑于是录矣”(下卷钱德洪跋)。但结果还是引起了许多分歧。如顾应祥见《传习续录》门人问答,多有未当于心者,“疑为门人传录之伪”(《理学宗传》卷二十一),故作《传习录疑》。黄宗羲在评价黄省曾时也说:“《传习后录》有先生所记数十条,当是采之《问道录》(黄省曾著有《会稽问道录》十卷)中,往往失阳明之意。然无如仪、秦一条云:‘苏秦、张仪之智也,是圣人之资……仪、秦亦是窥见得良知妙用处,但用之于不善耳。’……仪、秦打入情识窠臼,一往不返,纯以人伪为事,无论用之于不善,即用之于善,亦是袭取于外,生机槁灭,非良知也。安得谓其末异而本同哉?以情识为良知,其失阳明之旨甚矣。”(《明儒学案》卷二十五)在下卷中,如此“以情识为良知”的内容,还可举出不少。因此,在阳明学的发展史上,下卷是一部颇有争议的著作,而受后世学者推崇的则是中卷。因“上卷文成初年之见居多,而下卷则殁后钱绪山之徒撰录之。惟此卷晚年亲笔,纯粹无可疑者”(东正纯《传习录参考》,载《泽泻先生全集》上册)。
综上所述,现存《阳明全书》中的上卷是徐爱、陆澄、薛侃所辑之原本,中卷为南大吉所辑后经钱德洪等人增补去取的改编本,而下卷则是诸门人采集后经钱德洪择选、重编后的删节本。嘉靖三十七年(公元一五五八年),胡宗宪刻,首次将三卷合刻。隆庆六年(公元一五七二年),谢廷杰在汇刻《王文成公全书》时,删去了中的《示弟立志说》,又为证明王阳明时“与朱子无相缪戾”(附录《朱子晚年定论》),而约钱德洪把《传习续录》未收的《朱子晚年定论》(成书于正德十一年,原一卷,嘉靖二十九年钱德洪增录二卷,共三卷,由史致詹梓刻于嘉义书院)附于《传习续录》后(另还附录了钱德洪附录之引言和袁庆麟正德十三年所写的《晚年定论跋》),遂成今之原貌。
二、《文录》
《文录》包括《正录》五卷、《别录》十卷、《外集》九卷。据《阳明年谱》载,嘉靖六年四月,邹守益流谪安微广德,“录(阳明)先生文字请刻。先生自标年月,命德洪类次,且遗书曰:所录以年月为次,不复分别体类,盖专以讲学明道为事,不在文辞体制间也。”后钱德洪掇拾所遗文字请刻,阳明不许。德洪曰:“先生文字虽一时应酬不同,亦莫不本于性情,况学者传诵日久,恐后为好事者搀拾,反失今日裁定之意矣。”阳明许刻。于是附录一卷于邹守益所辑《阳明文稿》后,凡四册,世称广德版。阳明殁后,德洪作《讣告同门》曰:“逾月之外,丧事少舒,将遣人遍采夫子遗言及朋友私录,以续成书。凡我同志,幸于夫子片纸只语,备录以示。”(《全书》卷三七)后又作“《购遗文疏》,遣诸生走江、浙、闽、广、直隶,搜猎逸稿”(《阳明年谱》“嘉靖十四年”条),并与欧阳德等人汇编成《阳明存稿》数十卷。嘉靖十一年,德洪将存稿携之苏州,与黄省曾“校定篇类”,分《正录》、《外集》和《别录》,共二十四卷,嘉靖十四年由闻人诠初刻于苏州,名曰《阳明先生文录》(见黄绾《阳明先生文录》序),世称姑苏版。嘉靖三十六年,唐尧臣据胡宗宪之命,重刻《文录》于杭州天真书院。广德版是姑苏版的雏形,但广德版只以年月为次而不分体类,姑苏版则有了改进。
关于《文录》的编类问题,当时曾发生过一场争论。黄绾等人认为:“先生之道无精粗,随所发言,莫非至教,故集文不必择其可否,概以年月体类为次,使观者随其所取而获焉。”但邹守益等人则认为:“先生言虽无间于精粗,而终身命意惟以提揭人心为要,故凡不切讲学明道者,不录可也。”钱德洪两头为难。他一方面“惧后之乱先生之学者,即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