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从军记-3
发现景象十分惊人。对我来说,最好玩的是一路上我都在说也许以前有印第安人在这里居住过,于是那个驾车的朋友就把车子停下来,带我绕过一个拐角,为我指出一些印第安人的洞穴。
刚抵达营地时,我注意到有一个以后将会用围墙围起来的工作区,此外还会有一个小镇,在这些区域外又会有一道更大的围墙,把整个小镇团团围住。不过那时,这些全都在施工当中,而我的数学家朋友奥伦——他也是我的助理——站在闸门口,手里拿着记事板,登记进出营区的卡车,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应该送到什么地方。
跑进实验室里,碰到的都是平日听说过、但从未见过面的人,许多名字只是在《物理评论》(PhysicaIReview)里读他们发表的论文时才看过。“这是威廉斯,”他们会这样介绍。然后又有个人从一张满是蓝图的桌子后面站起来,卷起衣袖,面对窗外大吼,指挥满载建筑材料的卡车应该开往哪里。换句话说,在房子盖好、仪器装置好之前,这些物理学家实在无事可做,于是他们干脆自己动手——或至少帮忙盖这些建筑。
至于理论物理学家呢,却可以马上投入工作。因此后来决定他们不须住在牧场里,全都可以搬到营区内;之后,我们便立刻开始研究工作。当时连黑板也缺,只有一块装有轮子的,可以推来推去;薛巴(RobertSerber)就用这块活动黑板为我们说明他们在伯克利大学所有想到过的原子弹及核子物理理论。我对这些所知不多,因为我一直都在研究别的东西,因此我必须拼命恶补。
每天我都在研究、阅读、研究、阅读,那真是个非常紧张的时刻。但我的运气也不错,除了贝特(he)之外,所有的科学巨擘刚巧都不在镇上。而贝特最需要的,却是谈话对象,因为他要找个人来唱唱反调,看看他的想法是否经得起考验。
这一天,他跑到办公室来,找上我这个小人物说明他的想法,而且争论起来。我说:“不,不,你疯了。应该是这样这样才对。”他便说:“等一下,”然后解释为什么不是他疯,我才疯了。我们就这样吵闹下去。要知道,每当我听到物理的一切时,我便只想到物理,甚至连交谈对象是谁都完全忘记,因此我会口不择言地说:“不,不,你错了,”或者“你疯了”之类的傻话。但没料到这刚好是他所期待的态度,因此我被擢升一级,成为贝特手下的小组长,负责督导四名研究人员。
前面提到,当我刚抵达罗沙拉摩斯时,宿舍还未完工,但是理论物理学家还是得住在营区。起初,他们安排我们住在一座旧男童校舍内。我们全挤在那里睡双层床,安排得很不好——因为另一名物理学家克利斯蒂(RobertCy)和他太太如果要用浴室时,必须先穿过我们的寝室,大家都很不方便。
宿舍终于盖好了。我跑去分配宿舍的办事处,他们跟我说,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房间。你猜我动了什么脑筋?
我跑去看女生宿舍的位置,然后挑了一间和她们正对面的房间。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房间的窗外正好有一棵树,视线全被挡住了!
他们告诉我,每个房间暂时住两个人,两个房间共用一个浴室。寝室内设的都是双层床,可是我不想跟另一个人住在同一房间内。
搬进宿舍当晚,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决定独占那间寝室。当时我太太患了肺病,住在阿布奎基,她有好几箱衣物在我那里。我便拿出一件她的小睡衣,把上层床的被子掀开,将小睡衣不经意地丢在上面,又拿出一双拖鞋,在浴室地板上撒了一些粉,让房间看起来好像还有其他人住似的。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呢?按规定这是个男生宿舍;但是那天晚上我再回去时,发现我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下铺的枕头下面,拖鞋则放在床底下。那件女睡衣也叠得好好的,放在上铺枕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