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蛋鬼,咋到了我们班却变呆了呢?”
我告诉他我要绞尽脑汁完成别的作业,比如设想包拯如何以石灰圈断案。这事马上传了开去,大家都对那些题很感兴趣,甚至有人觉得将这类题目交给一个全校出名的坏学生做实在有些可惜,也不公平。于是有人就去问老师。
在那节班会课上,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班主任也有态度非常严肃的时候。他让全班认真讨论:为什么他要给我增加一份作业,倘若我做不好,还要大搞卫生?
同学们踊跃举手发言,很热心地重复各人从丁班丙班乙班听来的我的恶劣行径。一面数落,一面又有人忍不住嘿嘿笑……大家一致认为:老师让我多做作业,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就像当时流传很广的关于“毛主席在陕北农村改造二流子”的故事一样——毛主席把二流于改造好了,而我呢,到了甲班,也被改造得正在好起来。
杜老师把双手撑在讲台上,静静地听同学们讲,越听,那眉头就皱得越高。
待同学们各尽所言后,老师说话了:“我很失望。”他说,声音很严肃,我低下头,老师走到我跟前,叫我站起来,说:“把你的语文、算术本拿出来,不不,我要的是那两个厚本子。”他将本子接过,伸出结结实实的巴掌来,抚了一下,“请同学们往下传阅,好好看看。她是全年级个子最矮,年龄最小的学生,开学3个月多点,她就独自将两本书全学期每道习题都做完了。”他将我从座位牵出来,牵着我跨上讲台。将我转过去,把他的双手重重按在我肩上轻轻说:“抬起头来,我的孩子!你好好看着你的同学们,看别人是如何诚心诚意地欣赏你的。”
教室里泛起一片越来越响的“嘿嘿”“嗬嗬”,我看见我的本子被一双双小手翻着传着捧着,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老师的话语在我头顶掷出,铿铿锵锵,越过那一片骚动的声浪:“她每天做着跟别的学生不同的功课,那不是在接受惩罚,那是一种别人没法获得的奖赏。”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索性就横了心,抬起脑袋挺起胸,任由那泪珠儿纵情往下淌。
老师还说了一些别的什么。至今,我仍记得他最后的几句话:“——永远,也不要满怀热情地去记住别人的缺点。一个津津乐道别人的毛病的人,是会让自己的品德慢慢败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