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随风而去,只留下樱桃的滋味。
格里菲斯,至于阿巴斯”,戈达尔说。
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阿巴斯,他的一些电影的DVD我也买过很多,可是真正看过的却只有一部: 《橄榄树下的情人》,电影的情节很简单——男孩在剧组里认识了女孩,并爱上了她,可女孩 对他的爱总是默默不语,仅此而已——可是看完之后,印象却极为深刻。尤其是影片的结尾, 很多年过去了,影片里的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了,里面的对白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甚至于男 女主角长得什么样儿,我一丁点都记不起来了,但对影片的结尾,却记忆犹新——剧组的戏拍 完了,女孩就要走了,男孩如果得不到女孩的一句话,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男孩也没有 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她。在这里。阿巴斯远远的以一种全景式的长镜头遥望着这段无可言状的 爱情——男孩默默地跟着她,走在辽阔的草原上,穿过一片橄榄树,橄榄树被风吹得像绿色的 波涛,直到他们两个变成了两个白点,而后,两个白点变成了一个,静止不动,最后又变成了 两个白点,一个继续向前走,另一个转身飞奔回来,女孩接受了男孩的爱情了吗?答案不得而 知。对我来说,《橄榄树下的情人》这部电影所有的精华都凝聚在这个结尾里。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记住了这位伊朗导演。去年在BBS上听说他要在中国举行摄影展,我特别期 待,可是最终没有来北京,遗憾之极,只好买了它那本诗集,聊以慰藉。没想到 在今年的这个春节,圆了我这个梦。
这次展出的阿巴斯摄影作品全都是黑白的,较之于彩色照片,黑白照片与现实的距离更远,因 而更具有一种抽象性,这一点与他的电影不同。他的电影始于纪录片,转向故事片之后,也保 留了很多纪录片的特性——长镜头,中全景、非职业演员,因而更具有一种现实感。这一点大 概是想让他的摄影作品与电影作品艺术表现上做一个互补吧。
阿巴斯的摄影作品里始终有两个主题,其中之一便是路,长的路,短的路,弯的路,直的路, 无人的路,有人的路,一条孤独的路,两条并行的路,黑色背景下白色的路,白色背景下黑色 的路,各种各样的路充斥着他的作品,虽然他曾经说,他没有刻意去表达路这一主题,可是今 年下来,他发现他拍的路有上千张。可以看出他骨子里是喜欢路的,其实在他的电影里,比如 《橄榄树下的情人》最后的那个长镜头不就是在表现路么?另一个主题就是树,那些树通常是 在白色的雪的背景下拍摄,单棵的树,成对的树,成排的树,有长长影子的树,遥相呼应的树 ,没有叶子的树,仿佛在雪中,树是唯一的活物。
为什么阿巴斯会如此钟爱路和树呢?他自己没有解释,但当你置身于他摄影展的环境之中时, 答案便不言自明。在他的摄影展中,你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被那一张张几乎没有人出现 的作品包围,被那仿佛自天地伊始便存在在那里的路和树包围,被那仿佛来自亙古的空虚包围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阵阵袭来,即使那偶尔在一两张作品里出现在路的尽头的人亦不能使你感 到有些许的安慰,他只会让你更加孤独。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所以,阿巴斯摄影作品里的这份空灵象极了中国古代的写意画,那大片的留白,那一棵枯树, 那惊起的飞鸟,那粗烈的影像,那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你处处感受到写意画里的那份意境。 大概这就是东方人的审美观,以自然万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上,同以“自然”为表现 主题的另一位风光摄影大师安塞尔.亚当斯就全然不同,他也是用黑白来表现自然,但他细腻的 影像、精确的曝光、立体的光影效果,力图在真实的记录自然。相比之下,阿巴斯的作品则要 平面化的多,有很多作品更似一幅版画,黑白分明,边角犀利,省略了过多的细节,因而便具 有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