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7)
拨打着电话。他说,一百米前方已经开始交战,我军也有几人伤亡。我们聚在道路的一侧坐着。这里虽说是后方,但并没有片刻的安宁,当火线上友军的某处阵地出现危机时,我们必须立刻去增援。就在这等待时机的时候,上面给我们发下了一点极为珍贵的食品:一粒奶糖和一条乌贼腿干。
这点贵重的食物由两个人分。由于太贵重,我们都没动手。一粒奶糖和一条乌贼腿干,两个人不知怎么分。
在内地恐怕不屑一顾的一粒奶糖和一条乌贼腿干,在这里却是极珍贵的。
听说这些东西还是空运来的。
我把奶糖,还有乌贼腿干放进嘴里,一面深深地感激,一面有滋有味地咀嚼着。
每大的过度疲劳要求身体补充糖分,这时正是连一粒糖也都想要的时候。
仅有的一粒奶糖既可笑但又难得。
火线上在激烈交战,天完全黑下来后,枪声渐渐低了下来,不时地响几下之后便戛然而止。
黑暗中子弹漫无目标,所以射击停止了。
这样,黑暗给战斗带来了休息,我们就决定在路上睡觉。
白天的汗水沾在脊背上,随着温度的下降,我们开始感到阵阵寒冷。就在我们睡不着、阵阵发抖的时候,命令让我们做饭。
我们进入屋子里。
为了不让做饭的火暴露目标,我们只能在大门紧闭的屋子里做饭。
街上有一口井。许多士兵都用这仅有的一口井,水是用一只旋转式摇柄打上来的,每次只能打一点,打水的队伍排得很长。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坚持把粘有剩饭的饭盒洗几下,然后再用饭盒淘米,这是因为我们还留有内地生活时的习惯,或者说还有清洗的习惯。
其实,早已不是需要这种清洗习惯的时候了,我们有的人还没能完全摆脱在内地时的习惯,不适应野战生活。
腾腾烟雾之中,我们终于做完了饭。野口好像物色到了什么东西,他摸出了糖果。听了他的报告,我们电击一般地飞出去,到了一家商店一看,一个大罐子里全是茶色的糖果。
这时已经有几只肮脏的黑手伸进罐子里了。我一面把糖放进了嘴里,一面想起了孩提时代见过的一个老头儿,他把这种有些酸味的松软的糖绕在棒子上卖。这家店可能也卖香烟,地上散乱地扔着空的香烟盒,但我一支烟也没见到。烟和糖,我没福气兼而有之。
十二日,早晨七点,我们担任军旗护卫小队,出发去攻打宁晋城。和联队本部一道排成纵队在高粱地中前进着,这时,从右侧quot;嗖嗖quot;地飞来了子弹。我们立即散开队形,继续前进。
飞机飞来,在我们头上盘旋,好像在寻找降落地点。盘旋了两三圈后,发出轻轻的声音漂亮地着陆了。小队长命令我们去看清是敌人的飞机还是自己人的飞机。我们走近飞机,内心在想肯定是我们自己人的,只是带着一些好奇,想知道到底乘坐的是什么人。
飞机上下来了炮兵科参谋,会见了联队长后又跳上了飞机。敌人的子弹依旧在我们的头上掠过。苦力们因害怕,拖着铁皮弹药箱在地上爬行。
子弹命中分队长竹间伍长前面的铁箱,子弹引爆了里面的几发子弹,它自己也停留在里面了。竹间伍长奇迹般地捡了一条命。
他说这个弹药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带回去作纪念。
中队长也感慨万千他说:quot;好!我给你办手续。quot;
面对敌人密集的射击,步兵炮开始发威了。旗手紧紧握着军旗精神抖擞地前进,我方的炮击终于压倒了敌人的射击,联队再次排成纵队,我们小队处在本部前方三百米,顺着炮车的轮印螨跚前进。二三十分钟后,高粱穗的前方浮现出了宁晋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