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年的虚假记忆
最有力的错觉就归功于它。我从不明白它恰恰符合什么:在我的记忆中,人们好像是通过一个立体镜或一个依次染上彩虹的全部色调的小箱来看这种戏剧的。在找看来,那些形象就像是从后面照亮的一组组细点子,它们活动的图画让人梦想到将入睡时的幻影,这些幻影是从头一觉中产生出来的。不论我这方面的种种记忆的精确程度如何,可正是在特拉依代尔先生的视觉戏剧中,我首次看到了那位俄国少女震撼心灵的影像。我感到她穿着白色毛皮大衣,坐在三套马车的内部,一群眼睛闪着磷光的狼追赶着这套马车。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表情里有种吓人的高傲,让我心情沉重。她的鼻孔与她的眼睛一样有生气,这赋予了她一种森林间小动物的样子。这种活泼的生气同面孔的其他部分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她具有了与拉斐尔笔下的圣母相似的和谐特征,是加拉吗?我确信这就是加拉了。
在特拉依代尔先生的戏剧中,还展现着一幅幅俄国城市的景象,这些城市的圆屋顶在白动的风景中闪闪发光,我觉得我的双眼quot;听到了quot;在每一片飘落的雪花之下,所有东方珍贵的火焰在劈啪作响。这个遥远的白色国家的景象,配合着我对quot;绝对奇异的事物quot;的需求,它在我身上具有了越来越重的分量和越来越大的实在性,终于把那些日益失掉重量的贾格拉斯街道都抹掉了。
下雪了,我第一次目睹了这种景色。我觉得费格拉斯及邻近的乡村被一块完美的裹尸布包了起来。
我不感到吃惊,而是陶醉在这一派宁静之中。我看到了在一种不停的活跃梦幻中会随之而来的最为美妙动人的事件,我只有在讲述它们时才又重见了它们。
大约在上午过了一半时,雪停了。我离开结上一层霜的玻璃窗;刚才为了不错过一星半点这个场面,我一直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母亲带我和妹妹去散步。踏在雪上,每一步都发出声响,我觉得这就像奇迹一样,别人已把完美无假的白雪弄脏了,我感到懊恼,我希望它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们走出城市,白色变得纯净了。穿过一片小树林,我们来到一处林间空地,我一动不动地呆立在这个雪景前。不过让我停留下来的,主要是一个小小的圆棕色物体,它恰恰就在空地的中央,它是一颗法国梧桐球,它掉下来时,一定是微微裂开了,因为从我看它的地方,我辨认出一点点它内部的黄色茸毛。太阳恰好选择这个时刻从两块云间显露出来,一下子照亮了这块地方,法国梧桐球在雪地上投下一块蓝色的影子,那黄色茸毛仿佛变得热情并充满生气了。我被弄花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它,拾起这个碰伤的小球,怀着温情吻它的伤口,并对妹妹说:
quot;我找到了一只保儒猴,可我不想给你看。quot;
我觉得它在我手帕里动弹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召唤把我引向那处quot;已发现的泉水quot;,我用惯有的专横态度坚持要散步到这个地方来。距那儿不远,母亲遇到了一些朋友,她对我说:
quot;到泉水那儿玩去吧!可千万别出事。我在这儿等着。quot;
那些朋友在一条排掉积雪的石头长凳上给我母亲让了块地方。可石头仍然是潮湿的,我极为蔑视地看着这伙人,她们竟敢向我母亲提供这样一个座位,我只能想象给她提供最优越的舒适环境。不过,母亲借口要站着更好地监督我,拒绝坐在那儿,这让我放心了。于是我走下那些台阶,转向右方的那处已发现的泉水。她就在这儿!她本人,我在特拉依代尔先生的神奇戏剧中看到的那位俄国少女,就在这儿。我把她称作加露棋卡,这是我妻子的爱称,我是那么深地信赖这个称呼,我整个爱情生活中的同一女性形象永远与它联系在一起。加露棋卡在这儿,面对着我,就像她坐在雪橇中那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