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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大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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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点都不会喝烈酒。

    可是我小时候就会认烈酒的价钱。

    并不是我有去酒吧打过工,而是因为小时候家里老是会收到别人送来的洋酒,根本不必喝,光用眼睛看就看熟了——

    普通一点的场合,像家里没事请吃饭这类的,客人带来的就是最起码的酒,爸爸他们惯称为“红方”、“黑方”这个等级。

    通常收到这类酒,连包装纸都不用拆掉,只要掀开顶端部分,确认一下,就立刻“归档”,唯一会被拆下来的,是送酒人的名片,方便“登录在簿子上”。

    大概一个星期之内,这些送进来的酒又会被贴上爸爸的名片,连包装纸都不用换,就再度被送出去了。

    我小时候就常常怀疑爸爸跟朋友之间,老是这样送过来又送过去的一批酒,到底有没有被打开来喝掉过?还是像戏台上的龙套一样,这一场穿红的扮我军、下一场穿绿的扮敌军,打死了再爬起来,来来去去永远是同一批人?

    如果遇上了考究一点的场合,像生日宴这类的请客,送来的洋酒就比较有变化,爸爸多半会在请客后的第二天,把这些酒拆开来“过滤”一番,在过滤以及登录的过程当中,我就大概知道了“黑方”以上的几个重要等级的价钱。

    这些酒在“礼库”就会待比较久,一直要到相称的场合,才会被再送出去。

    我知道不少人家里都把洋酒当“筹码”用,送出手即省事,价码又清楚。我有些同学零用钱不够的时候,就会从家里摸几瓶酒出来换现金。

    爸爸那个年代,男人最常收到的礼就是洋酒、领带、西装料,对小孩来讲,全部都是最乏味的东西。洋酒最容易辨认,丝毫引不起我们拆看的兴致;领带呢,“偶有佳作”,大部分时候是很无聊的花色。至于西装料,最是莫名其妙,拿在手里重甸甸的一盒,打开来全部灰扑扑,十盒摆在一起,通通灰成一片;就算有些分别,也无非就是干的水泥墙壁,和湿的水泥墙壁这种差别。虽然大伯和爸爸会稍微抖开料子、摸摸磅数、对某些名厂货也会啧啧称奇一番,但看在姊姊和我的眼里,实在觉得不可思议,不能想象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从那么远的英国,买进来一疋一疋这么黯淡沮丧的“粗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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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形之下,妈妈收到的礼就有趣多了,最普遍的当然是香水和衣料,都是花稍的东西,我们小孩虽然用不上,看看还是很高兴。

    我对女人爱用的几个欧洲老名牌,像香奈尔、圣罗兰这些的第一印象,都建立在他们各家的香水气味上。

    至于女人们互相送来送去的衣料,讲起来就比较伤感情了——

    在妈妈那个年代,买衣料自己去裁成旗袍,依然是太太们最主要的服装。

    伤感情的地方就在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包括妈妈在内,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中意的衣料拱手送给另一个女人的!

    她们宁可再多花钱买块更贵的、可是“自己比较没有感情”的料子去送礼,也要留住他们看对了眼的那块衣料。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却大大增加了太太们“礼物流通”的困难——

    李家太太不喜欢的料子,送到王家娘娘的手里,一切正常的话,王家娘娘也不会喜欢这块料子,再转送到妈妈手里,妈妈恐怕也不会喜欢,于是这样转来转去,最后又很无辜的被送回到“肇事者”的手里,这是常有的事。一个傻样子,谁也不认得谁,女人的衣料可各有特色,越是不喜欢的花色,越记得清楚,看见第二次绝对“指认无误”,所以更不能大意乱送,万一忘了是王太太送来的,过两个月又送还给王太太,那简直是“当面退货”,太伤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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