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封信
我就看到一张这样的小报,上面大字标题:卡斯特罗死了!下面就是很大的一张照片:卡斯特罗正躺在棺材里。我吃了一惊,马上指着那张报纸向我的朋友“报告新闻”,她只远远扫了一眼,就说,这报纸是开玩笑的。果然,不久以后,我又看到这家报纸在一幅长着翅膀的婴孩照片旁,“报导”某人刚生了一个小天使!在美国,这种报导当然就谈不上失实不失实,或者诽谤不诽谤的问题。陪审团指的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没人信,你的名誉也就没受到什么损失。但是,弗威尔的诉状中还有一条。他提出,这张恶意的漫画造成了他精神上的巨大创伤。这一点,陪审团同意了。判给他二十万美元的损害赔偿金。陪审团的这一判决,立刻引起了政治漫画家,艺术家和连环画家的严重关注。他们时时都可能画些戳痛公众人物的东西,他们的问题很简单:要是一张漫画就可以判决造成精神损伤的巨额赔偿的话,界线在哪里?但是,1986年,巡回上诉法庭支持了初级法院的判决。
两年后,当最高法院复审这个案子的时候,一致同意这样的判决:一个公众人物,当他受到讽刺挖苦的时候,不论它是多么具有伤害性,甚至有色情描写,都不能要求损害赔偿。因此,弗威尔赢得的二十万精神创伤赔偿金也给推翻了。应该说,这个案子又进一步扩大了第一修正案对于新闻自由的保护。这个案子的首席法官讲的一段话让我一直很难忘记。公众人物是经常受到讽刺挖苦,漫画化甚至丑化的。他说,考虑到宪法第一修正案的普遍原则,我根本就没打算提供一个例外,让它在这种事情的对错中间划上一条界线。也就是说,对于美国的最高法院,诽谤罪问题的解决毕竟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的,这就是宪法第一修正案所寻求的目标,确保新闻监督的功能,以维持社会的健康正常运作。因此,在最高法院判案的时候,就可以避开细节的纠缠,避开在低一层次的是与非之间划界线,而作出高一层次的原则性判决。
这会不会就出现大量的不实报导,以至于“乱了套”呢?我们看到的美国新闻和图书出版,是非常“井井有序”的。在自由的信息和思想的流动之中,社会总的趋势是在趋于健康和更富于创造力。社会的基本健康,又有助于新闻和图书出版的进一步发展,应该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新闻出版界也有它自己的一套自然约束。尽管法院一般不会轻易作出诽谤罪的判决,但是它还是可以裁决报导是否属实,以挽回当事人的名誉损失。如果一张报纸或一个出版社频频作出不实报导,读者就会对它嗤之以鼻,就无法维持它原来的读者群,也就破坏了它自己的生存条件。在市场调节之下,当然也有适应它的特定读者面的一些劣质读物,但是我们看到,在这里,这样的读物并不是主流。
我还想谈谈,有关我所了解的色情影片和色情读物等等在美国的情况。我觉得如果不向你作这方面的介绍,就是不完整的。我第一次看到色情杂志,是在我来美国后进的第一个小书店里。我进去以后随意地在里面逛,逛到最里面一个半遮半盖的角落,一下子发现满满的两个陈列架上,都是封面就“非常色情”的色情杂志。作为一个从中国出来的人,这也我是这辈子第一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杂志。我很好奇,就打开两本翻了翻,想知道美国的色情杂志到底是什么样的。里面和封面差不多。第二天,我告诉了认识不久的美国朋友,他们笑着拿我寻开心,当然,都是一些善意的玩笑。然后,我就问他们,这是合法的吗?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慢慢地,我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书店都有这样的读物,这也和书店确认自己的读者面有关。美国的书店大概没有一个象中国城市里大的“新华书店”那么大,一般都是小小的店面,各有自己的经营特色。决定是否卖这样的读物,取决于书店自己的经营方针。这儿也有一个档次问题,和出版社的定位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