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 八
,即刻认出是将知了。在将知的长的鼻子的尖端,月亮画上了一点细小的星火。
“你忘掉我了么,约翰?为什么你不想想那个呢?这正是正当的时候了。你还没有向红膆鸟问路么?”
“唉,将知,我须问什么呢?凡我能希望的,我都有了。我有荣儿。”
“但这却不会经久的。你还能更幸福——荣儿一定也如此。那匙儿就须放在那里么?想一想罢,多么出色呵,如果你们俩觅得那书儿。问问红膆鸟去;我愿意帮助你,倘若我能够。”
“我可以问一问,”约翰说。
将知点点头,火速地爬下去了。
约翰在睡倒以前,还向着黑暗的阴影和发亮的常春藤叶看了许多时。第二天,他问红膆鸟,是否知道向那小箱的路径。荣儿惊异地听着。约翰看见,那红膆鸟怎样地点头,并且从旁向荣儿窥伺。
“不是这里!不是这里!”小鸟啾唧着。
“你想着什么,约翰?”荣儿问。
“你不知道什么缘故么,荣儿?你不知道在那里寻觅这个么?你不等候着金匙儿么?”
“不,不!告诉我,这是怎的?”
约翰叙述出他所知道的关于小书的事来。
“而且我存着匙儿;我想,你有着金箧。不是这样的么,小鸟儿?”
但那小鸟却装作似乎没有听到,这在嫩的碧绿的山毛榉树的枝柯里翩跹。
他们坐在一个冈坡上,这地方生长着幼小的山毛榉和枞树。一条绿色的道路斜引上去,他们便坐在这些的边缘,在沙冈上,在繁密的浓绿的莓苔上。他们可以从最小的树木的梢头,望见绿色的海带着明明暗暗的著(疑为楮)色的波浪。
“我已经相信了,约翰,”荣儿沉思地说,“你在寻觅的,我能够给你觅得。但你怎么对付那匙儿呢?你怎么想到这里的呢?”
“是呵,这是怎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约翰喃喃着,从树海上望着远方。
他们刚走出晴朗的蔚蓝里,在他们的望中忽然浮起了两只白胡蝶。它们搅乱着,颤动着,而且在日光下闪烁着,无定地轻浮地飞舞。但它们却近来了。
“旋儿,旋儿!”约翰轻轻地说,蓦地沉在忆念里了。
“旋儿是谁?”荣儿问。
红膆鸟啾唧着飞了起来,约翰还觉得那就在他面前草里的雏菊们,忽然用了它们大睁的白的小眼睛,非常可怕地对他看。
“他给你那匙儿么?”女孩往下问——约翰点点头,沉默着,然而她还要知道得多一点——“这是谁呢?一切都是他教给你的么?他在那里呢?”
“现在不再有他了。现在是荣儿,单是荣儿,只还有荣儿。”他捏住她的臂膊,靠上自己的头去。
“胡涂孩子!”她说,且笑着。“我要使你觅得那书儿——我知道,这在那里。”
“那我就得走,去取匙儿,那是很远呢。”
“不,不,这不必。我不用匙儿觅得它——明早,明早呵,我准许你。”
当他们回家时,胡蝶们在他们前面翩跹着。
约翰在那夜,梦见他的父亲,梦见荣儿,还梦见许多另外的。那一切都是好朋友,站在他周围,而且亲密地信任地对他看。但忽然面目都改变了,他们的眼光是寒冷而且讥嘲——他恐怖地四顾——到处是惨淡的仇视的面目。他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怖,并且哭着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