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筒炮台烟
“干吗?”
“不象是烟,烟没有这么沉重!”
进一接过烟来,掂了一掂。掂了一小会儿,“不是香烟!可也不能是大烟吧?”说着,他把筒的盖儿掀开。“钱!”“钱?”秀华探着脖子看。“多少?”
“管他多少呢,我马上给他送回去!”进一颇用力的把盖儿盖好。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等等!”秀华立了起来。“到底是怎回事?”“他托我给说了个情,我给办到了。没费我一个铜板,干吗送我钱呢?”进一又把嘴歪到左边去。
“大概事情不那么简单吧?”秀华慢慢的坐下。“求你的事必不象他说的那么容易。人家求你,你仿佛吃了蜜,连事情还没弄明白就一劲儿点头!”
“管它呢,反正我不能收这点钱!”
“这点钱,他应当给,应当多给!”
“秀华!”进一的脸上很不好看了。“这是贿赂!一文钱也是贿赂!”
说完,进一又要往外走。
从外面进来个二十岁上下的学生,走得慌速,几乎和进一碰个满怀。
“阚先生!”学生的眼中含着泪。
“怎么啦?丁文!”进一关切的问。
“弟弟急性盲肠炎!入院得先交一千,动手术又得一两千!他疼得翻滚,我没钱!我们的家在沦陷区!先生,你救命!”丁文把话一气说完,一下子坐在了小凳上,头上冒出大汗珠子。
“嗯!”进一手中掂着那个香烟筒,打主意。他好象忘了筒里装的是钱,而忽然的想起来。“等我看看!不要着急!”他打开烟筒,把一卷塞得很结实的钞票用力扯出来。极快的他数了一数。“嘿,整三千!丁文,这不是好来的钱,你愿意用吗?”
丁文几乎象抢夺似的把一卷票子抓在手中。“先生,人命要紧!”他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来,没再说什么,象箭头儿似的飞跑出去。
进一把嘴歪到一边,向门外发愣。
“进一!”秀华含着怒喊叫,“我不久也得入医院,也得先交一千,也得化一两千医药费!你怎么不给我想一想呢?你从哪里再弄到三千元呢?”
进一慢慢的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两下秀华的肩。“华,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必有办法。无论什么吧,咱们的儿女必要生得干净!生得干净!”